他默默想了许久,也没有个确切的出路。
终于,还是站起身来,动身去戏楼,排演晚上的戏码。
戏台上,演的是一出《陈桥兵变》。
大宋开国之主祖赵匡荫,扎营列兵在陈桥,剑指北汉军。
夜半时分,朦胧醒转。却见手下的众将官,围聚军帐之中,手持皇袍披在她的身上,宣了劝进的言辞,意态殷勤。
一时间,她半是豪情,半是思虑,忧喜交加,又不失英豪的气概,声音朗朗,开口唱道:
“凭空事儿实难料,红袍换了赭黄袍。华山陈抟曾言道,说我形容胜汉高。应命之期在癸卯,岂知今日在陈桥——”
下一句还没出口,只听那剧场门外,“啪!”地一声炸响。
随即,隐隐传来人声。
接着,又是噼噼啪啪一阵响动。
怎么回事?
这非年非节,又不是生意开张的时辰,谁家在放鞭炮?
台上的角儿不能停歇,只当什么也没听见,接着把戏词唱了下去。台下的戏迷们,还是难免分心,被勾走了些精神。离剧场大门近的几个人,出去看了一眼,就慌慌张张跑回来,向场内喊道:
“不好了!街面上打……打起来了!”
“好多的兵,都拿着枪在外头!”
“也不知道是哪的兵,一波好像是从城外进来的,可能是李大帅的人,另一波城里的,看不出来归谁。”
戏迷们一片哗然。
胡琴师傅见势不对,弦音戛然而止,戏伶也随着闭了口。
戏楼里,台上台下都没有了主心骨,掌柜的赶紧出面支应。
“姐妹们,大伙先别动,别动!在戏楼里悄没声儿地待一会,或许就好了。”
又吩咐伙计们:“快!灭灯,上门扇!”
接着连连作揖:“委屈大伙,先别出声。咱们且躲一阵,听听外边风声停了,再悄悄地散场。”
伙计们压着脚步,悄悄地忙碌起来。门窗被木板遮了个严实,就连外边昏暗的路灯光也照不进来。跑堂的伙计们拎上煤气灯,轻手轻脚地在各桌穿梭,为客人续上茶水。
虽然还是很怕,可这会儿,戏迷们倒也没有刚才那么慌了。同伴之间小声说着话,不时摸黑捧起茶碗来,喝上一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