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她这般用药,是要减少我的痛吗?”
这显而易见的事实,在他紧张的心绪中,也变得很不确定。紧张得连气都喘不上来,直到快要窒息时才能找回呼吸。红着脸,将手指打开条细缝,悄悄低头去看。
顾影戴着头巾,将一头青丝全部裹在里面,正在拿着块粗布,细心地包起他的脚。盈盈一握之间,小心地拭干上面的药汁。
“师姐……”
阿光叫了她一声,才发觉自己的声音颤得厉害。
顾影闻声便明白,抬起头,向他笑了笑。
“别怕。”
她又低下头去,双手间掬着那块布,布里裹着他毫无知觉的三寸莲足。
阿光只觉得,那种奇怪的委屈感又涌了上来。鼻根微酸,喉头一哽,眼前忽然变模糊,慌忙用手指轻搓了搓眼角。
他不知道自己在慌些什么,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好。
齿关正不自觉地用力,又听她柔声道:“别咬嘴唇。”
他细细地“嗯”了声,脸就红透了。无处安放的手停留在床头竹栏上,就像溺水的人抓了根浮木,珍而重之地轻轻握住。
顾影的手,顺着脚折过去的方向用力,渐渐推开筋骨。阿光虽然感觉迟钝了些,却依然痛得抓紧竹栏,身子发抖。
他不敢高声喊疼,怕她听了分心,只将前额抵在手臂上,又埋起脸来,不给人看去他忍得扭曲的表情。
这种忍耐,比痛呼更难熬。不一时,他满头冷汗浸透白衫,发丝也濡湿着贴在颊边。
这场折磨太久了,他几次都觉得自己快要承受不住了,但脚上传来坚定的力度,让他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去喊停。
这是他亲口答应的“交易”,要付出的“代价”。
逃不掉的。
终于,顾影呼出一口气,停下了手。
“还好吗?”
阿光无声地点了点头。
这个时候,他反倒不觉得别扭,也不觉得委屈,有的只是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庆幸。
这庆幸也并未持续太久。顾影只给他一息间的放松,随即又从药桶里提出他另一只脚来。
一样的疼痛,一样的忍耐,一样的难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