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何时,变法的好处已经由僧人传遍大江南北,皇帝政令未下,百姓们的呼声已经极高。冯太傅作为反对党,私下遭受无数辱骂,此时谁想救他,必须直面千万百姓的怒火。
书生最重名声,面对万千浪潮,也只能偃旗息鼓。
尚书府,沈望山脸色阴沉按下密信,过去的冯太傅学生、现在的文人,不约而同拒绝帮忙。
沈不随刚从军营回来,看见前厅里父亲和幕僚,脚步一转离开。沈望山瞧见他的背影,一把扔去茶杯,“逆子,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!”
沈不随侧身错步,利落躲过茶杯,却忘记迎面而来的杯盖,瓷器在额头上砸碎,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。小厮大惊,“大少爷!”
眼前一片红色,沈不随微怔,随即混不吝笑道,“父亲,你如今能做的,只有打我么?”
沈望山怒极,几乎要动手,幕僚们连忙劝他,“大人息怒,大少爷肯定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“不如听听少爷怎么说。”
强忍怒气,沈望山重新坐回椅子上,“我倒要听听你这个逆子要说什么。”
接过小厮递来的帕子,沈不随漫不经心开口,“七年前,千秋子提出变法,世家联合起来反对,申帝大败。这七年,他结识蕴空,收拢兵权,逐个击破世家。而七年后的今天,他再次提出变法,你们想故技重施,但皇帝用僧人对抗流言,用重兵对付乡绅,兵不血刃留下你们一盘散沙。”
“父亲,”沈不随玩世不恭挑眉,“儿子想知道,现在失败的变成你们,你准备如何反抗呢?只靠打我可不够呢。”
说完,他扔掉帕子走远,徒留沈望山怒斥,“逆子!逆子!”
而比沈望山更愤怒失望的,当然是冯太傅。
经营多年,哪怕被困在太傅府,他也有消息渠道,得知弟子们拒绝帮忙,他颓败倒在椅子上,不敢相信,“怎么可能,不可能!僧人宣扬变法,这么大的事,老夫怎么会不知道。”
陈级也在思索,脸色忽变,猛地转身,“许别时!这些事一直是你在处理,你早就知道对不对?”
许别时望着众人,看他们丑态百出。说来可笑,他们用流言诬陷公主时,为什么想不到,同样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呢?
他躬身,温和谦卑如旧,“君以此兴,必以此亡。老师教导学生的,学生没齿难忘。”
而他一旁,冯太傅早已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,为官多年,他怎么会不知道锦衣卫的厉害,再也维持不住长者为师的形象,急迫地走来走去,“没关系,我还是皇帝的老师,哪怕发现隐丁隐田,最多被贬官,皇上不会把我怎么样的,肯定是这样的。”
再多不甘恐惧,也阻挡不了锦衣卫查案的脚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