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……千秋子顿了顿,回头看向门后的弟子。
难怪佛子动心,毕竟,永照公主真心待一个人时,谁又能抵抗的了。
两箱字画抬进院子,庄掌柜和伙计们都回客栈了。而千秋子和弟子们早就迫不及待,一窝蜂围过去。一群人争先恐后,还时不时吵几句。
“逆徒,放下那幅《观潮图》,让为师先看!”
“这种时候,还论什么尊师重道,谁抢到就是谁的!”
一群人就这么吵吵闹闹走远了,完全忘记还有一个公主。
巷子里只剩她自己,越浮玉无奈笑了,刚要抬手按按太阳穴,眼前突然伸出一只手。
漂亮的糖果落在宽大的掌心,连糖纸都剥好了。越浮玉抬头,果然看见佛子百年不变的清冷面容,她笑了笑,“大师,哄孩子呢?”
蕴空低头看着她,眸色很深,“不是累得走不动了?”
越浮玉一愣,没想到会被看出来。
她确实累得狠了,好几天没吃没睡,刚才因为陈婉和千秋子的事,又耗费了大量精力,表面看着精神奕奕,实际全靠精气神顶着,根本一步都走不动了。
“本宫表现得不明显吧,庄掌柜和先生就没发现,你是怎么看出来的?”越浮玉接过糖,含在嘴里,等甜味在口中散开,顿了顿,又道,“算了,当本宫没问。”
她所有谎言和伪装,蕴空总能看穿,从很久之前就是这样。
一连吃掉三块糖,越浮玉总算有了力气。提着裙摆坐到大门前的台阶上,又拍拍旁边的地面,示意蕴空也坐。
今天难得天晴,太阳洒下来,给万物都镀上一层金色。
越浮玉懒洋洋靠着墙,凤眸半阖,目光落在半空,好像很空、又好像装满了心事,她忽然抬手,指着空荡的巷子,“大师,你记得么,有一次,你也是站在这样的巷子里。”
那是他们刚认识的时候。
西域和尚听说佛子擅长辩经,当街拦住他,非要比试一番。结果三两句话,就被蕴空辩得哑口无言。
想起西域和尚震惊、耻辱、不敢相信的表情,越浮玉微微笑了,她托着下巴开口,“那时候,本宫很讨厌和尚的。但是那一次看见你,竟然一点都不讨厌……不,不仅是不讨厌,还很佩服,围观的百姓肯定也是同样的想法,觉得你太厉害了。”
“蕴空,你就该那样,站在人群当中,比谁都耀眼;就该万古流芳、受世人敬仰。”沉默许久,越浮玉慢慢捂住脸,声音透过掌心,喑哑又哽咽,“别因为本宫,选错了路,不值得。”
天空忽然暗下来,乌云挡住阳光,空气都变得沉闷,蕴空偏头,目光缓缓落在身旁之人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