巷口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越浮玉迟钝抬头,花了几秒清醒,才意识到来人是庄掌柜。
而庄掌柜身后,几步外的巷子口,几个官吏拖拽着陈婉,像拖着一条死鱼,残忍地向前走。陈婉所过之处,地上留下一道血痕,血水融在路上的积水中,晕出一片浅红。
庄掌柜几步跑到公主身边,顾不得行礼,急急开口,“孙达,也就是陈姑娘的丈夫,昨日报了官,说她勾结奸夫,要杀夫谋财。”
庄掌柜的语气焦急,“孙达是崔商管家的侄子,崔商和官府勾结,竟派人闯进客栈,直接将陈姑娘押走。”
潍县因为地理位置特殊,商户众多。
商人手底下握着商队、镖师,堪比小型军队,在潍县说一不二,如同土皇帝。
“陈婉刚没了孩子,若是被这样拖到衙门,命也没了。”庄掌柜面色难看,“公主,恐怕要您亲自出马。”
长公主在潍县的产业众多,但并未用真实身份,因此,众人不知潍县有三分之一的铺子属于同一人。而且,铺子和铺子之间少有联系,也没有主事人,庄掌柜只是个酒楼老板,在官府前说不上话。
越浮玉若是想救陈婉,只能亲自出马,否则,没人能拦住那些官差。
越浮玉用力闭了闭眼,再睁眼时,脸上已经没有一丝昏沉。
她扫了眼‘朝闻道’的牌匾,没有任何犹豫,手指在腰间拨弄两下,露出公主令牌,一手搭在庄掌柜胳膊上,“扶本宫起来。”
也是这时候,大门吱呀一声,从里面打开。
千秋子站出来,他显然听见了庄掌柜的话,此时面色不明,“公主确定要离开?您若是走了,你我约定作废,我不会再见你。”
越浮玉扶着掌柜缓缓起身,她似乎想说什么,可长时间跪着,导致腿麻了。起身时踉跄一下,打断了还未开口的话。
千秋子站在门口,看公主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,一点一点站起来,红裙被晨风吹起,像是一团火焰从地面燃开。
这五天,千秋子见过越浮玉谦逊温和的样子、也见过她执着坚韧的样子,可此时此刻,才见到世人最熟悉的模样。
永照公主从迟来的丫鬟手中接过鲜红披风,随手插上一只金簪,眉目间的凌厉陡然绽开,她勾唇开口,发丝翻飞,“本宫当然要去。”
千秋子想说,为了一个女人,舍弃千千万万的人,这样做值得么?
可他没来得及张口,公主已经凌厉转身,她纤瘦的身影迎着朝阳,火一般的披风坠在身后,她走的飞快,像奔向太阳的焰火。
身后脚步声响起,蕴空走到廊下,凝望着公主的背影,眼底没有丝毫意外,只有全然的支持与热烈。
无关情爱,只因他们道相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