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关千秋子种种模糊的猜测,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具象化的答案。
越浮玉并不惊讶,反而有种本该如此的感觉,她大方颔首,微笑出声,“先生。”
她打量千秋子的同时,千秋子也在打量她。
永照公主的面孔不算陌生,红裙墨发、柳眉凤眼,仅一眼,就看出是申帝和郑皇后孩子。但是,若她更像谁,所有人都会说,永照公主最像那位名动京城的长公主。
别人不知道,可千秋子是皇帝近臣,真真切切知道,很长一段时间里,大申的掌权者不是申帝,而是那位如沐春风的长公主。
永照公主不愧是对方养大的孩子,气质都是相同的骄矜傲然。哪怕跪了一天一夜,样子有些狼狈,可她脊背挺直,一双眼睛清亮桀骜,不急躁,也不怨怼,两手交叠在腿上,竟还有几分自在闲适。
那是骨子里的自信尊贵,不会因为身处逆境而折损。
袖子里的信扎了一下胳膊,好像被火苗烫了一下,千秋子猛然惊醒,他开口,声音冷淡,平静地仿佛不是忍了一晚、大清早就迫不及待来见对方。
“公主前来,所为何事?”
一天一夜过去了,蕴空不可能没告诉千秋子她要做什么。所以,千秋子想听她亲自回答?
越浮玉猜出了大半原因,挑了挑眉,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,尊敬又不失气度,“本宫办了个女塾,希望先生能回京,帮忙指点一二。”
昨天夜里,千秋子看了不下百遍蕴空的信。
他知道永照公主做了什么,更知道对方的目的不仅是女塾,透过那份信,他仿佛看见了一个他曾经梦想的未来,可是——
千秋子面色有几分冷肃,直言道,“公主想做的事,不可能。”要将所有势力重新洗牌,根本不可能。
这样的话,不是第一次听见,也不会是最后一次。
越浮玉笑了,“大申以前,所有人都以为世家是不可逾越的高山,无人能撼动。可如今不到百年,世家已经走向衰败。”
清晨的朝阳映在她眼底,眼中好似有万丈光芒,“先生,这世间没有一座山是无法撼动的。本宫有权,也有钱,当然要试试。”
她的语气平淡,甚至有几分懒散,仿佛说的不是打破几千年的规矩,让女人读书,而是简简单单开个私塾,千秋子被她平静的语气和完全不平静的内容感染,晃了下神。
他好像在永照公主身上看见过去的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