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秋子逐渐瞪大眼睛,茶杯差点脱手,“不会吧,你还真因为这件事迁怒为师!”
收到小弟子的来信,千秋子根本没放在心上。
皇族和白云寺一直来往密切,法真方丈视长公主为半个女儿。因此,长公主的女儿知道蕴空是他的小弟子,不足为奇。让蕴空写一封举荐信,更是正常。
千秋子让永照公主下跪,不仅因为对申帝不满,更想帮小弟子甩开包袱。可现在看,他好像帮倒忙了。
千秋子眯起眼,锐利的视线再次扫过弟子的脸庞。
很快,他得出一个吃惊的结论,“那封信,不会是你主动写的吧。”
黑白棋子全都收入棋罐,蕴空接过师弟的茶,目光看着太阳在茶杯中的倒影,缓缓点头,“是。”
信的确是他主动写的。
那时候,他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意,但已经本能想要满足她的愿望。
“那你现在怎么回事?”千秋子皱眉,“你别告诉为师,你动情了?想放弃佛道?”
若蕴空放弃佛道,必定会前往官场。这十二年里,千秋子每年都会写信,告诉蕴空做官的好处,劝他弃“佛”从政,可事情真正走这步时,他眼底更多是复杂失望。
蕴空望向天空,亭子的阴影打落在他身上,显得整个人寂寥又压抑。
他摇头,声音掺上几分哑涩,“弟子不会。”
佛道与她,在道路的两端。
佛道是他奉献终身的目标,可她却越来越难以割舍。
从最开始一个妩媚的侧影,到无法消解的欲望,以及现在控制不了的缱绻。
蕴空不是没想过离开,他扔掉她碰过的袈裟,日夜诵经,闭上眼不去看她。但这个人,好似扎根在他的心上,化成每一次起伏心跳时。
千秋子露出复杂的神色。
虽然没进京,但他一直关注着小弟子。他知道蕴空被誉为佛子,身上被寄予了弘扬佛道的厚望;也知道蕴空始终虔诚悲悯,一心向道。
过去多虔诚,现在就有多挣扎。
千秋子想安慰两句,可话到嘴边,莫名变得阴阳怪气起来,“早知道如此,当年就把那小丫头送到你身边,早点破了你的佛道,为师也不用一气之下跑到这里。”
蕴空收回视线,所有翻滚的情绪都重新压下,他平静看着师父,“弟子当年八岁。”
尚且不懂男女之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