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大部分人都离开了,但佛堂里还剩四五个人。他们看见男人的动作,互相对视一眼,虽然不敢上前,但还是犹犹豫豫开口,“老孙,算了吧。”
他们都是附近的百姓,有人认识中年男人。
他姓孙,是附近有名的猎户,打猎手艺一流。唯一的缺点是爱喝酒,喝完酒六亲不认、毛手毛脚,天王老子都敢骂。昨夜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动手,也是喝多了的缘故。
听见劝告,中年男人不仅没停手,反而又重重踢了几下,眼底满是血丝,“老子收拾自己女人,关你屁事?”
随着中年男人侧身,“同伴”终于露出脸。
巴掌大的脸缩在旧衣服中,不是大家以为的猎户之子,而是个二十左右的妇人。她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,唇瓣苍白干燥,似乎在高烧,即便被踢,她也一脸麻木,眼睛木愣愣睁着,啜泣都不敢发出声音。只是在拳打脚踢落下来时,两手死死抱住肚子。
原本还在劝的人,听见女子是他的妻子,表情虽然不忍,却没再说什么了。
一副默认的态度。
耳坠丢失不见、回来寻找的越浮玉恰好看见这一幕,她看见男人的拳打脚踢,看见女人的无望,也看见其他人的漠然。
那不是漠然,而是骨子里的麻木与高高在上。
一纸婚书就是施暴者的免死金牌。
打骂同伴会阻止,打骂妻女却会被默认。女人是附属与所有物,却没有任何人觉得不对。
内心五味杂陈,有愤怒,有悲凉,有看不到尽头的绝望,是比自己被欺负还要痛苦愤怒一万倍的感受,越浮玉浑身都在颤,眼神冰冷,“住手。”
中年男人显然没想到她会去而复返,表情有瞬间僵硬,眼神怨恨至极,却因为顾忌着昨夜的事没有动手,他握紧拳头,脖子上青筋绷起,“这是老子媳妇,老子愿意怎样就怎样。”
这不是她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言论,也不是最后一次。
越浮玉低头看着地上的女人,对方的眼神麻木到近乎死寂,却在看见她时,微弱地冒出一点光。好像在说,救救我,我好疼,谁来救救我。
那一瞬间,越浮玉听见自己心脏破碎的声音,她好像透过这个人,看见越惜虞,看见宁温宁暖,看见晴娘,看见许许多多承受着同样折磨的女人。
她们的一生,无从欢愉,尽是苦痛。
越浮玉几步上前,拽住女人的手,将对方挡在身后。红裙随风起伏,眼底是高燃的苦痛和怒火,“这句话,你去跟官府说吧。”
如果说昨晚,中年男人还能忍,可经历了一夜折磨,又两次被女人看不起,他所有理智都崩塌,他妈的贱女人,专跟老子过不去是吧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