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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必去了,”江令桥有些五味杂陈地喊住了她,“其实……是我求太后拟的帖子……”

然而话刚一说出口,便又有些后悔起来。

“你?”夏之秋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睛,似有些欣喜,“江姑娘,你特地寻我前来,是有什么要事与我说么?”

后悔的地方正是这里,把人叫住了,该说的话却不知如何开口。江令桥很清楚此番不能贸然将信送出去,可面对她的询问,又不知该如何应对才能滴水不漏。

“所以方才陛下说等我的人,是你啊……”她自言自语着,目光落在江令桥身上,忽然停顿了一下,“嗯?这是什么……”

江令桥没想过她会直接去拿那封信,或许是笺纸从怀中露了出来,被她察觉了。很快,那封在江令桥身边留存许久的信,就这么阴差阳错地到了夏之秋的手上。

“这是给我的吗?”夏之秋翻来覆去地看,有些受宠若惊。

“不是!”江令桥想夺回来,却被夏之秋一闪身给躲开了。

“江姑娘,你骗人,”她笑着晃了晃那封信,很开心地说,“若不是给我的,这上面怎么会有我的名字?”

信封正对着江令桥,纸面上“夏之秋”三个字搅得她哑口无言——那还是她搁笔时无比贴心地添上去的,这下反而成了帮凶,纵此刻时她想将这件事戛然而止,也已经来不及了。

她口干舌燥地咽了口唾沫,脑袋空白了好一会儿,眼见着夏之秋就要拆开信来看,连忙抬手阻拦:“夏姑娘,信不急着看,眼下……我……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你!”

夏之秋的手果然停住,小心翼翼地将信贴入怀中放好,极认真地看向她:“当然可以,你说吧?”

“我……有一个朋友,她常年羁旅在外,日子过得还不错,可是吧……因为山遥水远,家中的事知道得总是不及时,如今有人托告我,说……说……”江令桥的手指绞得有些发白,越说到后面越难以为继:“说她家高堂离世已久……你觉得,这件事……我应该告诉她吗?”

她不安地舔了舔唇,喉间干涩得难受。

“生老病死是大事,自然该说啊!”夏之秋的笑容纯然如水,“而且应该早早地说,江姑娘,这有什么好犹豫的?”

“可若是……若是回故地守孝吊唁的话,如今好不容易得来的安稳日子……很有可能会化为一场泡影……”

夏之秋轻笑了笑,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,而是从一个昏黄的过去说起——

“江姑娘,你知道吗……在我出生那日,我娘便因难产而去世了,我和她是这世间最陌生的亲人,谁也没有见过彼此,可我要比我娘幸运多了,至少我还活着,还能从旁人的只言片语里描摹她的样子,而她却只能带着满身遗憾奔赴黄泉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