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从不知道月光之下的他如此羸弱,比满目血泊更让人心碎。
容悦低着头,江令桥看不清他的面容,只看见他手里颤抖地攥着一捧丹药,他没有伸手阻她,只是痛苦地别过头去,声音发颤:“别……”
他不想让她看见这样脆弱无助的自己,他希望她每一次想到他都可以是平和安宁的。
可是他阻止不了。
这一次江令桥没有听他的,她的手颤栗向前,一点点拨开那些凌乱的发丝。她看见了他的脸,墨发衬得他的脸色苍白,唇上血色无几,那双明亮温和的眸子也失了光彩。他咽了口干沫,痛苦地抿紧了唇。
潜藏已久的伤痕此刻完完全全曝露在灼灼烈日之下,无处遁形。
那双眼眸苍凉如水——他畏于向她袒露这样的自己,故而如今也不知该以何种面目示人,就连望向她的目光都微微颤抖,隐忍而哀矜。
若不是今夜擅自过来,得捱到什么时候才会知道这些?满屋浓烈的药味压得江令桥不过气来,可她不会诊脉,也不会治病,她甚至不知道容悦究竟是怎么了,到底是什么样的病症才会让他幽闭陋室,日日食药如三餐?
可容悦自己便是大夫,若是连他都束手无策,那天下还有可医之人么——江令桥的脑海中顿时涌入无数可怕的念头,却又不可忽视,它们盘旋狞笑,凄厉之声震彻山谷,一下下鞭笞着她的心。
“容悦,你别吓我……”江令桥的声音颤得厉害,攥着他的手微微泛白,带着哭腔道,“是身体有恙了吗……”
容悦的眉目之间笼罩着几分憔悴,望向她的目光颤了颤,却始终没有开口。须臾偏过头去不再看她,往角落里缩了缩。
他后退,江令桥便膝行着凑到他面前,滚烫的眼泪砸在他的手背上:“容悦,我后悔了……以后我什么事都不会再瞒着你了,你有什么事也一定要全部告诉我,好么?你别这样,我害怕……
她好像真的慌了,容悦轻叹一口气,而后撑坐起来,面向她苍白地笑了笑:“你不知道么,在男子面前,身体有恙这种话是不能随随便便说的……”
他总算开口了,虽然不是什么正经话,可是江令桥已经很高兴了,鼻子一酸,眼泪又忍不住落了下来。
一松手,药丸便落了一地,容悦抬起手小心地替她拭去眼泪。江令桥流泪的次数少得可怜,就算想哭,也会红着眼强忍下去,哭得这般无助,是他第一次见。
“放心,死不了的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