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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之秋愣了一下,回过神来连忙解释:“对不住对不住,实在是当日事多如牛毛,婚期又仓促,匆匆忙忙地就操办了。夏家没有什么人能来,成婚那日又尽是些朝廷大员,我便将此事给忘了……”

天子赐婚,喜结连理。成婚之日却没有男子亲长,也没有女子家人,往来之人觥筹交错,却都是些毫无干系的外人,多荒谬的一场喜事啊……容悦的目光缓缓落在楚藏的脸上,笑了笑:“无碍,朋友之间怎么会因为一杯酒而心生芥蒂?楚大人声名在外,若真是夏姑娘的良配,我们,便也放得下心了。”

他说“我们”二字时刻意顿了顿,果然将夏之秋的注意吸引了过去。

“是啊,江姑娘呢?许久没有见过她了,心里有些想念,她还在中都吗?”

话术得逞,容悦轻挑眉毛,意味深长地斜了楚藏一眼,冷笑道:“哦,这个你就要问问你的夫君了,他可比我更清楚。”

这是什么意思?夏之秋回头看了看楚藏,他的脸色铁青,又转身看向容悦:“容公子的意思是……”

容悦没有再说什么,只是悠悠地后退半步,向她躬身行了一礼后便欲转身离开。

他走路的声音很轻,离拐角又近,几乎是转身之际便看见了一个轻纱覆面的女监,正倚在拐角处鬼鬼祟祟地听墙角。

江令桥猝不及防地一颤——什么情况?鬼吗?走起路来一点声音都没有的!

目光相交的那一刻,她的眼睛睁大了半圈。两个人面面相觑,在这个夕照洒金的黄昏,一切都沾染了微醺的橘黄色,晚风如一只缱绻的手,轻轻撩动着女子的鬓发和面纱。余晖斜照进踏道,穿过男子的墨色长袍,柔柔地落进女子的眸子里,留下一点金色的光影。

容悦定定地看着她,无声中咽了口干沫。

江令桥想过他们有一天会遇到,却没想过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,她甚至还没有做好准备,万一容悦问她为什么一意孤行,为什么一去不返,为什么一点消息也不留,她又该怎么回答?她的说辞还没有编好呢!这样贸贸然见了,八成要挨一顿痛骂。

于是,她似乎全然忘了自己的脸上还有一面轻纱,几乎在相见的一瞬间就立马扭头跑开了。

容悦怔愣出神,却也很快反应过来,大步追了上去。

窄窄的踏道上立时弥漫起追逐的味道,相比于男子,女子身量纤细更为灵活,游刃有余地穿行在过道中,很快离开了城楼,往更偏僻处逃窜。

容悦紧跟在她身后穷追不舍,但官服在身多有不便,途中忍不住叫苦连天,直怪人间为何要将衣裳做得这样繁琐,里三层外三层,既不轻便又妨碍行走,逮个人都费劲。

似乎神仙之间更心有灵犀,哀怨被哪路仙家听到了,皇天不负有心人,容悦最终还是追上了。

之所以能追上,还是凭了运气。那女子在逃跑时似乎是不慎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,不得不折回来捡。容悦正是抓住了这个时机赶上,适时阻在了她面前。

“你究竟是何人?”他一把拽住她的手腕,力道丝毫不亲和,“为什么行为鬼祟,躲在背后偷听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