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令桥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谢恩的,也不太记得是怎么踏入琴嫣殿的了,只记得入皇城成为女监的这一日,不明就里地成了琴嫣殿的宫人。
贵妃屏退众人,掩了门,光照一时黯淡下来,与外面恍若两个世界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贵妃高坐着,目光淡淡地扫视着江令桥。
“奴婢望秋。”江令桥恭恭敬敬地答。
“不,”贵妃慢条斯理地端起一盏茶,“你叫江令桥。”
声音不大,口吻从容,却字字压在了江令桥的胸口,她心中一动,蓦然抬起了头。
贵妃笑意盈盈,有一下没一下地撇着茶沫,那笑脸任旁人看了都只会觉得亲切和善,然而此刻,在江令桥眼里却有些不可名状的意味深长。
“奴婢名唤望秋。”她定定地看着贵妃的神情,又重复了一遍。
贵妃似未听到似的,兀自说道:“江令桥,大名鼎鼎的忘川谷右护法,兄长是忘川谷主跟前的红人,也是尊驾左护法。数月前你们在忘川谷主面前公然出逃,于是成为全谷上下的头号叛徒,便也成了国师大人手下的漏网之鱼。”
脑中一根弦被拨动,江令桥像是明白了什么,冷声问道:“你是楚藏的人?”
“我是。”贵妃正襟危坐。
既然挑明了立场,便是对头。江令桥正欲起身,女子懒洋洋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来:“不过你放心,我不会告诉他的。”
这是什么意思?
江令桥狐疑地看着她,既然她是楚藏的人,为什么要帮她?她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?
贵妃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,淡淡一笑,放下手中的茶盏:“我听人号令,他又没让我杀你,我干嘛吃饱了撑的给自己揽事,我又不傻。”
事实确实如此,楚藏从没跟她说过任何要杀江令桥的命令,或许纵然是他也没算到这一头,不知道江令桥会进宫,更不知道她会入琴嫣殿,成了自己手下的宫人。
关于江令桥其人,她也只是从楚藏的只言片语里有所耳闻,听得久了,虽未知全貌,但用来唬唬人倒也足够了。
她说的有三分道理,见她面相和语气,不像是穷凶极恶之人,若是要拿人,也不必大费周折地先把人讨过来。
“那……为何让我来琴嫣殿,有何目的?”江令桥的语气放软了些。
“目的……”贵妃翘着脚,盯着地面发愣,“嗯……大抵是想看看让国师日日咬牙切齿的人是什么样子吧!”
她笑了笑,“说真的,有时候看他吃瘪我还挺高兴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