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算算日子,只有三日光景了。

“内狱看管得严,除非有恩许授意才进得来。秋儿,你是怎么进来的?”夏峥问。

果然还是问到这里了,夏之秋知道躲不过,一早便准备好了各路说辞。她不敢将真相同他说,怕他一气之下真的会做出什么事来。

“我……我去求了贵妃娘娘……”她用筷子给夏峥碗里夹菜,低着头道,“贵妃娘娘人很好,没有因为此事而疏远我。出狱的事她无能为力,但是让我来探望一番还是可以的。”

从小到大夏之秋几乎从没说过谎,如今心里堵着一种先斩后奏的罪恶感,她不知道夏峥有没有听出来她在撒谎,心虚地不敢看他——最多再瞒三天,届时就算自己不说,他也终究会知道的。

夏之秋已经回不了头,也不能回头了——她只求父亲可以安安稳稳地活着。

只要亲长在一日,孤独的孩子便算不得是孤儿。

夏峥饮了一口酒,欣慰道:“幸而宫中还有一位娘娘可以庇佑你,倒让我可以安心些了……”

然而话锋一转,带了一些躲不开的忧愁:“只不过陛下年岁渐深,贵妃娘娘又膝下无子,这样的庇佑怕是难以长久……”

哪怕是在阴陋的牢狱里,夏峥最关心的,还是女儿的安危。夏之秋心中愈加愧疚,自己辜负了他的筹谋,转而投了敌营,这是明晃晃的背叛。

她仍低着头给他夹菜,只是动作难以掩饰地慢了些,最后,还是一滴眼泪砸破了这粉饰出来的太平。

夏峥停了筷子,觉察出不对劲来,再看女儿,那眼眶红得分明。

“他是不是为难你了?”酒盏磕在桌上,溅出了一半的酒。

“没有……”夏之秋知道自己的鼻音很重,说什么都难叫人信服。

就在此时,狱卒来催人了:“时辰到了时辰到了啊!赶紧收拾收拾出去!”

像是有了一个可以逃避的借口,夏之秋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东西,口中固执地安慰他:“没有……没有为难我……”

“秋儿,楚藏他不是个好人。你若不喜欢,心里不想嫁,便不要答应!阿爹就是身死,也不要让你用一辈子去陪葬……”

牢门的锁又一次落下,夏之秋转身回望——父亲头上的白发不知何时大片大片地冒了出来,头发散乱着,面容疲惫而沧桑,一双眼睛担忧地望着她——她已经有些记不得父亲从前意气风发的模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