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官稚望着那一撇身影渐行渐远,目光划过佛堂,最后垂落回眼前长长的吊索桥上。

秋风逐落叶,从云端坠入山底,空谷传响。云岭峰是个好地方,人迹罕至的好地方,囚困一个人一生的好地方。

他背负双手,转身缓缓离去。正此时,忽的面色一滞,脚步蓦然顿住。

说时迟那时快,自身后攀上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,手肘抵着他的胸膛,手指扼着他的咽喉,如同一只利爪将他牢牢钳制其中,只消轻轻一用力,便可拧下他的头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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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1]出自《孟子·尽心上》

第122章 遥以心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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官稚认得那缓缓垂落在身前的博袖,不回头便也知道是谁,当即诧异道:“乖乖,你居然还没走!不会在这听了半天吧?”

“当然。”李善叶从他身后探出一双眼眸来,“我什么都听见了,还听见你好为人师叫旁人去抢我妹婿。”

一下子被戳穿,官稚听了不免怂头怂脑起来,尴尬地笑了几声后,伸手去扒李善叶扼着脖颈的手,一本正经地说道,“这我就要说你几句了,夏姑娘叫我的时候你溜得那么快,眨眼人就不见了,还以为你回去了,也不留个信说一声,你自己看看,这不是成心放空子让我钻吗?不钻不仗义啊!”

李善叶松了手,道:“我可告诉你,阿秋这几日不怎么理我,若是因了旁的事再惹得她不快,那我只能把你押去她面前认罪了!”

“这敢情好!”官稚抚掌笑道,“你快押我去吧,早就想见识见识咱妹妹的庐山真面目了!”

“你想得美……”李善叶不看他,把玩着手里的青玉南萧,眼神却出神地望着别处。

看他这副心不在焉的模样,官稚忍不住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,见没什么反应,索性夺了他手里的玉箫自己玩了起来。

“我看你呀,且放宽心吧!世间再大,你也是她唯一的亲人,难不成她会一辈子都不理你了么?我虽然没见过咱妹妹,却也从秦娆珎和六月她们的口中听过几耳朵。放心吧,她不是个小心眼的人,顶多置几日气,不至于就此不认你这个兄长的。”

“这不一样……”李善叶心里还是放不下,双肘撑在吊索上,不知该从何说起,“若是一些磕磕碰碰,她能同我发脾气我还挺高兴的。可这件事积怨已深,在很久很久以前,就已经根深蒂固了。”

“一根扎入皮肉之中的刺,短时间内尚可以拔除,可天长日久,一旦它与皮肉共生,再想根治就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解决的事情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