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容悦想了想:“要么是自己不愿,要么,就是他人不肯。”

“或许多半是有人阻拦。”冯落寒开口道,“吕襄既出身科举,不应该满足于一个小小的虞部郎中,他有才干,有抱负,同乡邻之间和睦融洽。虞部是个肥差,他却一向廉正,两袖清风,想来是个嫉恶之人。这样的性子,乃当朝所需,但并非权臣所爱。一来二去,难免开罪于人。”

她说完,递上了第二张笺纸。

江令桥接过来,却没看一会儿,转而递给了对面的容悦。

“吕襄,时年三十有二,未婚未娶,无妻无妾……”

他读着读着,突然顿了一下,而后指着其上的字道:“这般细致的事也是要写进来的吗?”

冯落寒规规矩矩地点了点头:“右护法刺杀并非是红刀子进白刀子出的事,需得事无巨细才好,以备不时之需。”

容悦看了看手中纸笺,又看了看正对上目光来的江令桥,意味深长地点点头:“确实……”

江令桥则眼尾上挑,眯起眸子,满脸警告的意味。

他佯作没有看见,将纸摊于眼前继续读了几句,读罢还有些忍俊不禁——

“这吕大人同邻里之间的关系倒是不错,眼见嫁娶之事没有着落,竟惊动了八十岁的朱阿婆亲自替他张罗。这朱阿婆早年间便是以说媒为营生,这番重出江湖,尽心竭力说了一年的媒,最后竟也败下阵来,咳咳喘喘还生了场小病,直接回家卧床养病了。”

算是奇事一桩,江令桥抱肘思忖道:“这位虞部郎中莫不是脸上生疮流脓,头上疤瘌密布?不然怎么这么多年,为何一门亲事也说不上?”

没错,定是面如夜叉,青面獠牙,吓得十里八乡夜不能寐的程度,否则轻易修不得如此高的造诣。

然而,当江令桥和容悦肩抵着肩立于一个面摊前,看到桌前专心致志捧着碗嗦面的吕襄,疑惑更深了——

那确实是一个而立有余的男子,虽然并非貌若潘安,但也确实不至于面目狰狞到足以骇退所有亲事的地步。是个普普通通人的长相,其面色黧黑,扶着筷子的手并不白皙,只是与阳春白雪似的面相衬,更显得白中黑了。

熙熙攘攘的行人打街过,他湮没在其中,颇像个不扎眼的黎民百姓,只是举手投足间,还残余着十年寒窗的几分书卷气,叫人能一眼认出这位两袖清风的朝廷大臣。

“吕大人,晨起吃面啊?”

相识的街坊偶然路过,同他熟稔地打着招呼。吕襄抬起头来,回以一张笑脸。

“是啊!老何的手艺自是没得挑,我这一日不吃,就浑身不自在!”

没多久,又来一人:“吕大人,吃着呐?”

“哎,是啊,你吃了吗?”

“吃过了吃过了!哈哈哈——”

“哎——老钱!”这次是吕襄先开的口,“这么早去哪儿啊?”

“哟——大人!嗐!地里草长得二尺高,趁早上天凉,我去把它们拔消停了,免得太阳出来晒得人心焦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