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当然。”
“那说起来还是我先让老板回答我的问题的!”容悦的腰板拔高了几分。
“是我先来的,也是我先问老板的!”江令桥抱肘与他对峙,踮起脚努力平视他的目光。
容悦的手抵着她的头又按了回去,扭头一笑,笑罢,道:“不如让老板来决定好了。”
他径直看着老板,笑道:“老板看谁更合眼缘些,就先说谁的吧。”
说着,他冲身旁使了个眼色。
老板也是见过风浪的,做营生多年,什么人没见过,什么打情骂俏没瞧过,当下便识相地清了清嗓子,缓缓道:“那我便从这位姑娘说起好了,此乃太极山水珏,一面为阴阳相生图,一面为山水遥望图。合,有相忆相思的当归之意;分,可作有情人重圆密誓、寸寸柔肠之物!”
老板一番陈词慷慨激昂,末了还十分狗腿地添了句:“姑娘,此物与你极配啊!”
江令桥蹙着眉头将玉珏搁了回去,撇撇嘴道:“花里胡哨,没需要,用不着。”
老板见状不妙,又忙赶来做容悦的生意,侃侃而谈道:“公子手中之物虽不起眼,却是我们虔州本地独有的护身符,曾受三清山上三清宫内三位尊神开光加持过,有此灵符,必能护佑所戴之人出行无虞,无灾无难啊!”
他小心翼翼地问道:“公子,来两个?”
容悦却也将护身符放了回去,义正辞严道:“君子不立危墙之下,只有性命有危之人才需要护身符来避难除邪,我们这等活蹦乱跳的平安人哪里用得上这个?老板,你这可就德行有亏了啊!怎么能为了生意随便咒人呢!”
江令桥点头称是,嘴角却在憋着笑。
“这东西,我们不买也罢,走!”说罢,容悦便拉着江令桥的手大步离去,只留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老板在原地搔首:“这两人怎么回事?这么会挑刺……”
向前百八十步,景色更加开阔,二人身游其中,穿过卖灯的,瞥见卖酥糖的,走过贩字画的,又见吆喝文房四宝的,掠过裁衣的,又闻膳食香。江令桥给容悦贴上假胡子,笑得直不起腰来;容悦善解人意地要给四景配个剑鞘,四景直追着要打他;江令桥潇洒地给容悦选了身十分老气的外袍,容悦也毫不客气地把七环八钗全数累在她发髻上,末了还不忘簪上朵艳得夸张的红牡丹。卖吃的、卖喝的、卖穿的、卖用的簇拥环绕,齐聚一堂,人活一辈子,所有的吃穿用度、玩乐品赏大抵都一眼看得尽,好似一条街走下来,倥偬的一生便如流水般静逝而过了。
虔州内城富人多,车马也多,容悦和江令桥在其间一内一外地走着。忽地传来一阵骚乱,引得行人与摊贩纷纷侧目,只见一马疾驰而来,横冲直撞,似乎是受了惊,引颈低吼,奋蹄长嘶,容悦下意识把江令桥拉至内道,免得受其误伤。
顺着容悦的手劲,江令桥趔趄了一下,径直跌入他怀里,容悦不自觉去揽她的腰,想稳住她的步子。这本没什么,只是在这混乱之中,女子蓦然伸手环住了他,头枕在他胸口上,身子因惊惧而微微起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