鸦非语的寝居是简简单单的小木屋。

没有什么特殊装饰,也没有什么能彰显个人兴趣爱好的地方——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,比如有个房间被特意腾了出来,用来摆放鸦非语这些年来历练所得的名剑,每一把的品级也全是上等,寻常人穷极一生都不一定能拿到的武器,鸦非语有一屋。

但除此之外,大部分都是些生活必需品。桌上摆着空的茶具碗碟,架上是一些药物,柜子里是符咒,床边摆了修炼用的蒲团,平常洗浴都是直接去天雪峰后山临近的冷泉里洗,省下来的摆浴桶的空间,就全部拿来放了一些杂七杂八的自制机关,各个长得凶神恶煞,青面獠牙。

被那些不像人的机关盯着看,多少是有些恐怖谷效应了。

于是叶迟选择移开目光,跟着鸦非语走到床边。施白搀扶着他坐下,易逢春到架子上捣鼓药材,叶迟左右无事,便坐在地上,靠在鸦非语脚边,时不时抬头看过去,在发觉自己的视线与鸦非语正面对上后,又默默收回目光,掩饰自己的不自在。

“来,药好了。”过了一阵,易逢春捧着一碗不明物体走了过来。用来外敷的药看起来黏黏糊糊的,是一团古怪的绿,散发着难闻的气息。叶迟紧紧皱眉,不着痕迹地看了鸦非语一眼。嗯,嫌弃之色溢于言表,能让一直以来都没什么面部表情的大反派嫌弃到露出这样的表情,易逢春可真不愧是拒绝了男主后宫的女人,可以说是相当具有杀伤力了。

光是闻着叶迟就觉得自己的生命值肯定在掉,施白吓得脸色苍白,易逢春诡计得逞,双手叉腰,乐呵呵道:“不让你喝就不错了,来,这个敷上去。”

鸦非语沉思片刻,格外严肃道:“……我可以拒绝吗?”

易逢春早已背过身去,用剩下的药材调制可以喝下的药,那股子苦涩味顺着风飘了过来,都说修真者感官敏锐,叶迟平生第一次希望自己是个闻不到味道的残疾,他痛苦地闭了闭眼,他到底是为什么,哪里不去,偏要跟着施白一起来受苦啊……

“当然不行。”药汤熬好,那刺鼻的味道更浓了,鸦非语觉得自己简直能被活活熏吐,“师兄现在可是伤号,没有拒绝的权利和资格。我还有事,先走了,你们俩记得盯着他,把药给喝下去。”

说完,易逢春压根没留意到叶迟求救的目光,转身潇洒离去。

于是房间里只剩下了被药汤荼毒不轻的三人,他们面面相觑,不约而同将目光落到了那两碗药上。鸦非语如临大敌,尤其这些东西还要被用在他身上,他是相信自己师妹不至于害自己的,但这股味还是让有些洁癖的鸦非语心底升起一些抗拒来。

“那个……”鸦非语心底正纠结,就听见旁边传来了一道唯唯诺诺的声音,“师尊,上药吧……?”

鸦非语望了过去,正好对上叶迟的目光。那人捧着绿色的黏糊药体,尽管心里对这东西始终有几分抗拒,不过鸦非语也不至于如此不成熟到对自己的徒弟发火,哪怕脸色已经相当难看了,终究还是没多说什么,板着脸点了点头:“……行。”

得了鸦非语老人家首肯,叶迟也不敢乱动。他整个人几乎是僵硬的,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,总觉得给他脱衣服那是冲撞了大反派,但他不得不这么做,便脱得极慢,慢得施白都有些看不下去了,道:“我来帮师尊上药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