左嬷嬷在说完之后,便要求织雾褪下耳上珍珠耳坠,以及发首间的钗环配饰。
甚至包括织雾身上穿着的华丽衣裙也都要一并褪下,换上早已备好的荆钗布裙。
确认顾小姐身上再没有分毫值钱东西后,左嬷嬷这才离开。
沉香过了片刻才抱着包袱做贼一般跑来,要暗中继续伺候织雾。
“不必。”
织雾拒绝她,也是清楚太上皇多半留了眼线会时不时看苦思斋的动态。
再者,在这关键时刻,织雾还需要沉香替她去做另外一件事情。
沉香侧耳听去,知晓是自家小姐一早吩咐的事情,自然不敢怠慢,很快便也离开了苦思斋。
在这期间,织雾晚间可以用到的膳食也不再是从前那样精细的食物,而是酸苦泡开的咸菜干,以及两只馒头。
这些嚼在口中咸苦与无味的东西都尚可忍受,可身上从外到里,甚至贴身穿的衣物也都变成了极其粗糙的面料。
这令织雾夜间入眠时,都被布料表面粗糙的针脚硌得颇为不适。
尤其是脖子后颇为细嫩的皮肉,被后领摩擦得发痒,指尖抓挠几下又觉疼。
勉强度过一夜后,第二日织雾起来兀自洗漱,又发觉屋里连镜子都没有。
没人为她梳妆,她只能自己简单地绾好长发。
好在她这里虽有诸多不便,可沉香那里却一切顺利,仓促间很快便寻到了尤稳婆。
织雾在每日被允许离开苦思斋的一个时辰内,去见到了沉香带来的尤稳婆。
对方看着模样憔悴,面颊挤满皱纹,老态丛生,可见这段时日没少受到这件事情的良心摧残。
“顾……顾小姐……”
尤稳婆顶替了一名下等老宫人的身份,一直在浣衣局里浣洗衣物,从未离开半步。
趁着这位顾小姐势弱之时,她才再度生出了想要逃离皇宫的想法。
可不曾想,自己稍稍有了动静,便立马被宝珍苑里的人给捉个正着。
如今这位顾小姐只是一时被罚入苦思斋中,按她那般受太上皇宠溺的情景来看,在那地方也吃不了几日苦头。
尤稳婆不肯说出的原因也很简单,她不想死。
哪怕是为了让顾盼清这个假千金身份被揭穿,这也还不足以让尤稳婆愿意以自己去死作为代价。
她对织雾苦苦哀求,再三保证,自己绝不会说出当年秘密。
织雾只不动声色道:“您可敢对天发誓?”
她不问也罢了,问出口后,那尤稳婆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,当场便发了毒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