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邈松下一口气,看来铃兰未将府上发生的事告知于裴度,而婚期仍将如约而至。
门吱嘎一声再次响起。
杜鹃姑姑缓缓走出来,朝元邈招手,邀他到旁边树荫下闲聊。
元邈知杜鹃姑姑虽非铃兰母亲,但铃兰自小到大跟着她,两人颇为亲近,这会儿大抵是要耳提面命他几句。
他对杜鹃姑姑尊敬地执了一礼,稍作寒暄,却见杜鹃姑姑板着面孔,冷漠地瞧向他,并不与他搭茬。
元邈恭敬地问道:“姑姑可有何事要交代?”
杜鹃姑姑开了口:“该说什么你不是早就心中有数?”
“那是一场误会,下毒之人并非是我。淮西局势繁乱,近来支持平叛的官员以及亲眷,或多或少都受到殃及”
“也不仅是这一桩破事。”杜鹃姑姑眼里冒着一丛怒火,责道:“这些年以来,你对椒儿周围人做过什么,怕不是忘了?”
元邈解释,“那不是为了“
“休要拿椒儿做借口。”杜鹃姑姑阻住话语。
杜鹃姑姑又道:“你四处算计她的家人、朋友,甚至算计到她身上,违背她意愿行事,这些还不够说道的?”
元邈开了口:“对不起”
杜鹃姑姑反唇以讥:“她说过,最令她失望的是,原先你不畏强权,敢于为民请命。可如今面对忠良受构陷时,你顾及个人安危,沉默不言。她实在有些难以面对。”
此话一出,元邈哑口无言,生出些惭愧。
不过杜鹃姑姑没把话说死,只道:“她说让你好好考虑,改日等她气消了,你们该好好聊聊。”
在门口遭遇劈头盖脸的一通骂,元邈恍惚半晌,凝伫许久,再抬头,杜鹃姑姑已经走了。
在官场浮沉的这些年,他从初生牛犊不怕虎,逐渐磨平了头上的犄角,变成一颗圆滑的琉璃蛋,但也因此在官场平步青云。
但回头看向身后的路,才发现他已经偏离了初心。
回家后,元邈查看家中药锅里的乌头,发现这乌头量数恰与张晏购买的乌头份数一致。
他下令搜查了张姑姑的屋子,发现她丢弃的一块帕子,沾有乌头的残渣。又问过当日轮值的家仆,发现张姑姑在那期间并无不在场证明。
一切了然,在元邈的逼问下,张姑姑吐露真相。
原来此事与淮西叛乱无关,是张晏母亲自己的事。
张晏母亲是元和七年进府,原本凭借自身手腕混到府内一把手。哪知今年铃兰来了以后,府内不光多出拾芳与拾薇两位旧仆,连刚入府没多久的闻莺都骑在她头上。
张姑姑怕铃兰是扶持新人上位,顺便把府内老人清洗掉,便动起了杀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