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郭停摇摇头,朝铃兰招手,贴在她耳边说道:“古晏廷是亚父的话,那他不就是季父。”

铃兰意识到是自己误会了,松了一口气,轻拍郭停肩膀,“记得不能称呼长辈的全名,剩下的我们回头再说。”

铃兰起身送别周遥,瞧见他一脸凝重。

她自顾不暇,懒得猜旁人的心思,只对他宣称有事处理,便赶快在门口送别周遥。

等周遥进了客栈后,铃兰转身与古晏廷耳语了两句,随后二人并行离去。

在他们走后,客栈楼下客人熙熙攘攘,二楼之中一扇窗敞着,元邈透过窗口眺望远处。

一对穿着相近色系衣裳的男女在交谈,旁边跟着伶俐孩童,地上映着两大一小的倒影。

元邈总觉得今日阳光有些刺眼。

铃兰这些日子住在李瞳家中,李瞳上巳节自然在酒楼与友人把酒言欢,而裴淑不知去了哪里。

铃兰引古晏廷到家中做客,把孩子支到一边,便聊四时会的事。

他们两人仍是四时会的成员,可城中另有一位四时会的成员,他们却无一人知情。

古晏廷位阶比铃兰高,与墨琴相识较早,倒是知道墨凝竹的身份。

“墨凝竹是墨琴贞元年间收养的义女。他曾同我谈过这段往事。”

古晏廷便对铃兰细细说来。

凝竹加入四时会以前是农户之女,家住北地,战乱时凝竹的父母携她向南逃窜,一家住在东都郊外。

长安冬天格外寒冷,城中物价又高,每逢数九寒冬,她生父便驱车将东都的银炭运到长安卖,趁机赚些差价。

贞元某年,凝竹的父亲不巧撞见宫市,负责采买宦官强抢他整车的炭火,只留下两匹丝绢。

贞元年间丝绢多廉寡贵,这些丝绢卖出去都不够路费,且他马车都迁入了大明宫。

凝竹的父亲为了早点回家过年,不得不卖掉棉衣换马车,哪知当年寒冬颇冷,卖炭翁活活冻死在返家路上。

家中没有余粮过年,父亲惨死,母亲闻讯投湖,只留下凝竹孤零零在世,小小年纪便沿街乞讨。

墨琴耳闻此人间惨事,在一处峻宇彤墙前,他碰巧遇到凝竹,见她形容凄惨,满身冻疮。

他慷慨解囊,在她碗里落下一袋钱。

她冻得口不能言,谢字说不得,只能僵硬地点头。

墨琴问她:“你可愿报复害死你父亲的人?”

凝竹依旧点头。

墨琴道:“我这里有个地方,可以帮你完成任何想要的心愿,保你之后衣食无忧,”

凝竹眼皮冻得沉,她用力抬起霜夹睫毛,虚眯着眼睛看向墨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