刺史忍不住抓着头皮,大呼上当,可此时元邈与铃兰等人的马车已经走去几个时辰了,已经来不及再派人截住他们。
正当此时,刺史接到一封密函,落款人没有署名,但在信中夹了一枚竹叶。
刺史迅速将竹叶塞回信封,吐了一口气,屏退左右,阅读信件后他皱起了眉头。
之后去了信上的交代地点——越州大牢。
墨琴早在越州大牢门口等候多时,两人一同进了牢间深处见了邹季澄,他穿着满是血染和脏污囚衣,形容极为潦倒。
要知道,在牢房地位最为地下之人便是两种男子,一种是不忠不孝的,一种是欺负妇女孩童的。
第二种人,他们在过去做了什么,狱友们都会在他们身上加倍奉还。
何况邹季澄还是个身体残缺的宦官,狱友们对他更是好奇,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。当然他们决计不是为了替天行道。
前些日子狱卒们瞧见他凄惨模样,只觉得见怪不怪,也懒得替他拾掇。
今日听闻刺史与贵客亲子到访,狱卒勉强拿清水替邹季澄洗净表面,又将他单独关入隔壁的牢间,避免他不堪的形象伤了刺史的眼。
邹季澄见到刺史,像见到了救世主,他想站起来行礼,可双腿发软,稍微一用力又扯到后面的伤口,痛得他全然站不起身。
他试了几下,放弃了挣扎,趴在地上仍反复呼喊:“刺史救我。”
刺史没理睬,只道:“你犯下这么多重罪,偏巧又撞见了元邈,也浑该你倒霉。本官已是竭尽全力保住你的性命,你应当感恩才是,不该奢望太多。”
“既然横竖都放不出来,不如给我个痛快。”
邹季澄此话发自肺腑,这狱中生活满是疼痛与屈辱,暗无天日的阴湿牢间唯有一扇窗可透入光,却被那些排队欺凌他的狱友挡住了。
他只觉自己仿若坠入阿鼻地狱,长夜无尽。
还没等刺史回答,墨琴倒发话了,“你想保他一条性命,偏生他不领情。不妨就按照我说的办,让他尽早去上西天。”
邹季澄颔颐不止,像一条哈巴狗。
看到这丑态万千的丧家之犬,刺史皱了皱眉。
绞尽脑汁为他谋生,他却不领情,刺史心里有些恼,气着说道:“行,都依尊者的意思。”
为避免夜长梦多,刺史抬手便叫两名狱卒将邹季澄拖去了刑场,但他自认自己重旧情,特地选个手快的侩子手,或许能稍微减轻他的疼痛。
事后,刺史叹了一口气,问墨琴:“他于我有恩,当初若不是他设计如梦寺的偷梁换柱案,我也不可能因剿匪有功而被升为越州刺史。我狠心不下去杀了他,更何况凌迟。”
墨琴瞧着这长吁短叹的模样,心中冷笑。
命令是他下的,偏要说自己不忍,可真是虚伪的官场老油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