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3页

杜鹃姑姑走出相府,孤零零站在门旁,盯着她却不曾上前,拿帕子默默擦拭泪水。

泪水唤起铃兰的一丝心软,她有些犹豫了。

姑姑待她虽未有生恩,但却有养恩,甚至为了她进入崔家做仆,只为能捎带照顾她。

她是感念姑姑恩情的,情感的天平渐渐摇摆。

铃兰细不可察地转转眼珠,拽着元邈的袖子,小声说道:“我先回去,改日再想办法,车到山前必有路。”

尚未等元邈回话,铃兰头也不回地走向杜鹃姑姑,低声抚慰杜鹃姑姑几句,接着一伙仆婢簇拥着铃兰进了裴家。

元邈眼睁睁瞧着铃兰离去,深知她这一入相府,便很难再出来,顿时萌生冲动,想等会儿闯入裴府直接抢人。

细心的观壶洞察到他的心思,忙上前阻止:“主子慎重,您在风口浪尖上,做什么都有人盯着,再被参一本,恐怕相会更无期。”

一旁的桑雯也打破沉默:“我劝你莫要一意孤行,回家好生等着皇上给你的调任旨意。至于这铃兰”

“裴椒”她忽而一笑,冷嘲热讽道:“当初她是铃兰时,你不打算珍惜。现在她摇身一变成了高门女,现在的你恐怕没什么资格。”

“是没什么资格,桑雯觉得谁有资格?”元邈自嘲冷笑,但笑容愈显森冷。

桑雯忽而想起这是触到他逆鳞的表现,便称说:“表兄,请自便,我先回去了。”

元邈不打算放过,继续道:“哪一位表兄?”

桑雯听到这话打量四周,见裴相的亲信已经进府,只剩外面守门的,离他们不算近,才松了一口气。

她使眼色遣走身边的丫鬟,待到周围只剩两人时,压低音量,“你这挖人疮疤的毛病还没改?铃兰还对我说你变了。”

元邈也压低声音:“改了。原本替表妹捎了些那位的文章,听说如今江陵纸贵”

说着从袖口里掏出一叠抄录的诗文,故意露出纸面上的“微之”两字。

桑雯不顾闺秀的形象,伸手去抢那叠诗文,元邈一敛袖口,把诗文藏回袖中,觑着桑雯故意发问:“表妹想要他的诗?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托人抄录回来的。”

被说中心思的桑雯点点头,但知道元邈送东西的时候都不会好心,便问:“说吧,你打算让我怎么帮你?”

“不着急,慢慢再说。”元邈又把诗文从袖子里拿出来,递给了桑雯,“有这句承诺就行。”

桑雯怕元邈反悔,抢过诗文,掖在袖中深处,“这可是你说的,等过段时间再说。并非我现在不帮你。”

一晃四日过去,眼见着端午节来临,街上行人渐多,长安街道今日极为拥挤。街两侧家家户户悬着艾草,酒家门口设下雄黄酒的摊位。

再过半个时辰,护城河边有赛龙舟的表演,但今年尤其难抢到靠前的位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