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身穿白色高腰长裙,肤色欺霜赛雪,走过路旁梨花树时,仿佛与环境融为一体,但红透的双耳突兀地暴露着存在。
元邈无奈一笑,跟随在她身后。
杨宴因伪造赝品,本该关在大牢里,但斯人已逝,唐律法不责已故者,朝廷对杨家既往不咎,只追缴了赃款与罚款。
杨家在剑南东川的旧宅邸充了公,拍卖抵现为杨宴的赃款,杨实则携一家老小搬去剑南西川。
趁着元邈放假,铃兰提议携礼探望沉冤昭雪的杨实。
元邈知铃兰想见的并非杨实,那块身世玉佩早已丢失,再见杨实毫无意义,她无非寻借口去见杨实之女杨小娘。
遂同意铃兰的提议,与她偕行至杨家探望。
杨实听闻替他洗刷冤情的御史元邈到访,不禁喜出望外,赶忙召唤家中老小出门相迎。
元邈和杨实坐在外屋里交谈,铃兰则钻进内屋里,与杨小娘叙旧。
杨小娘床头柜上面干净而整洁,仅摆放着铃兰送的绢人,以至于入屋第一眼便能注意到。
铃兰开口感慨:“竟还留着它。”
“裴娘子送的东西,我哪里舍得丢弃。”杨小娘抱起绢人,格外爱不释手。
“要是裴娘子能一直陪我就好了。”杨小娘一双黑亮的双瞳盯着铃兰,低声恳求:“做我娘亲可好?”
这等童言无忌的话,铃兰听后并没作真,笑侃:“此话千万别让外面的御史听见,回头他又把你爹关起来。”
年岁小的孩子分辨不出玩笑话,身子因害怕而微微颤栗,煞白着小脸,“那还是算了吧。”
“说起来,你家中只有父女两人。”铃兰好奇地问。
杨小娘眼神里透着伤感,“我娘亲很早就去世了,爹一直没有娶续弦,担心继母欺负我。但我爹心思粗,脑海里只有玉石,很少关心我。”
铃兰叹了口气,抚摸她手,转而自嘲。
“我父母虽都健在,但我不知他们在哪里。父亲留下一块玉佩,我想靠玉佩找到他,却不慎把玉佩弄丢了。”
杨小娘幽幽地问:“玉佩?写着裴字的那块玉佩?”
铃兰听罢,面上闪过一丝诧异,“写着裴字的玉佩?”
杨小娘走近床头柜,从抽屉里翻出一个绣袋,铃兰认出那是自己数月前遗失的绣袋。
又见杨小娘从绣袋里掏出一块雕工精致的玉佩,小心地递给她。
铃兰接过玉佩,捧在掌心打量,这枚玉佩正是她曾随身携带的碎玉,而今竟被修复完整。
凑近再观察玉佩,尽管玉身充斥大大小小的裂纹,但仍可清晰看出上面的“裴”字。
她不可置信地发问:“你怎么做到的?它为何会在你手里?”
杨小娘担心受铃兰责备,含泪认错:“去年在玩具店里,裴娘子走前掉了这玉佩,我正好捡起来,发现玉石竟是碎的。”
“我从父亲和爷爷那里继承了修玉的手艺,便将玉石修好。可后来您再未看望过我,所以我便起了贪念,把玉石收藏起来留作念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