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她不知道钟延川此人的城府究竟有多深沉,可从前几日岑鸢防自己如同防贼一般的态度来看,这位尚书大人定然牵扯进了一桩大案里。
甚至这桩大案,又可能就是尚书大人谋划的。
而眼前之人是钟延川派来杀她的,那就代表着此人如若不是钟延川的心腹,那便是同他一起谋划的人。
方才那人的反应也证实了她的猜测,为了拖延时间,钟毓便故技重施抛出了一句吊人胃口的话。
她垂眸看着那人身下有些不耐烦喷着鼻息的马,知晓自己再这样拖延时间定会叫他发现。
回想起之前自己猜测的事情……
钟毓有些豁出去似地闭了闭眼睛。再抬头时,面上已然换了一副表情。
她面色冷然,言辞之间端的是险些让自己都相信的笃定,“我想尚书此刻还不知道,我在连山拿到了一封有关他的密信吧。”
岑鸢还没转过街角,便听见一道十分熟悉的声音从前面传来。
他脚步立刻一顿,身后跟着的傅平与岑二也不约而同地停了步子。
“那封密信我看过之后便烧了,因为我十分笃定,那封信会为我引来杀身之祸。”
“所以我为了自保,便将信里的内容告诉了一个人。”
“倘若哪日我身死的消息传出来,那人便会将信里的内容昭之于天下人。”
回荡在巷内的声音十分镇定,说话人不紧不慢继续说道,“等到那个时候,尚书大人在世人眼中的好名声,便不知道会跌入何等的境界。”
话音落下,钟毓见黑衣人盯着自己半晌没有反应,仿佛是在揣摩自己方才所说的真假与否,她便知道自己方才的那一袭话起作用了。
登时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气,再开口时声音明显轻快了不少。
“届时阁下大可以猜猜,那时的尚书大人,还会不会留着你这位见过我最后一面的”
钟毓的面上故意露出一副看好戏的神色,她弯唇一字一句顿道,“心、腹、大、人、呢?”
这番话就像一颗巨石,猝不及防砸进了在场所有人的心里。
黑衣人看向钟毓的眼神骤变。
他心里清楚得很,倘若眼前这位二小姐真的看过那封密信,又真的如她所说告诉了旁人,那位京城里宁可错杀千万也不肯放过一人的尚书,定然会怀疑钟毓临死前是不是还告诉了自己旁的事情。
到了那时,便是他再怎么问心无愧,那也洗不清钟延川的怀疑。
而此时隐身立于墙后的岑鸢,在听到钟毓大言不惭地说出这些话后,方才得知钟延川另派了人来杀钟毓而一直提着的心忽地便放下了。
他怎么就忘记了,这只小狐狸怎会放任自己陷入困境之中?
想到方才钟毓口中提到的密信,岑鸢的唇角忍不住微微勾了起来。
除了那日被劫去鬼村,余下时候她日日都呆在梧鹊街,自己竟不知她是何时看到的密信,又是何时将信烧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