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牢房的路上,舒琴对着监狱里卞清的爱带者疯狂地喊着:“你们都爱她!可知是我塑造的她!可知她本来的难堪!”
她被扔进了牢房里,门上了锁,她扒着窗,大喊:“如果不是我,她知道个什么是非对错!”
她控制了卞清如此久,比谁都了解卞清的过去。
没人响应她的话,只等她喊累了,蜷缩回了墙角,才得片刻安宁。
无人告诉舒琴,若她能教一人好,便该懂自己好在哪里。
即便是卞清没死,也救不了现在的舒琴。
她的根烂了,腐朽的过去埋葬了曾经的好友,至死她都不会再想起,万千职业保镖中,她为何独独找到了混迹在人群中的卞清。
直到人类短暂的几十年里,埋葬的泥土之上开出花来,那花长出眼睛,从前盯死了卞清,现在盯着她,盯到死,她才能获得解脱。
卞清醒来时,躺在一条木舟上,划船的是一位老者,戴着斗笠,一副渔夫的打扮。
明明河岸看起来,伸手就能触到,他手里的船桨却划了好久,怎么都没划到岸边,船底的河流又在推着船走,荡荡悠悠,晃得卞清头晕。
她睁着眼,没力气坐起来,躺在船板上望这不同寻常的天,一片大火烧过般的橘红色。隔着船板,她听见了鱼摆撞击船底的声音。
“醒了?”
卞清轻轻地应了一声,幸而身上的倦怠感减少了许多,她能说得出话来。
她确定声音来自身边的老者,可他听起来却像个少年。
“你的声音一直这样吗?”她问,一片淡橘的火云飘过。
船桨拨开水,哗的一声,老者答:“一直这样。”
“像个孩子。”卞清嗤笑。
那老者身形一晃,当真变作了一个少年,“我本就是个孩子。”
船桨划动起来,吃力不少。
地狱嘛,遇见奇奇怪怪的存在,再正常不过了。
卞清不管他,只问:“这船你要划多久?”她没力气坐起来,凭感觉,认为这船划了挺长时间。
少年又化作老者,声音突兀,“看你想坐多久。”
“我没想坐,”她想着落地窗边,怪物熟睡的脸,“送我回去。”
哒——哒——
又是两声鱼尾敲船底的声音。
卞清听得心烦,“你不如将它们捞了。”
“若能捞到,”船桨换了个边,“这黄泉里,就不会有忘生鱼了。”
一尾鱼跃起,飞越船身,她堪堪看清鱼的轮廓,透明样印着橘红的天色,扑通进了另一边的水里,又游回来,敲打她躺下位置的船板。
吵死人了,又吵死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