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琪深意识到她的认真,裤缝边的手暗自攥紧,“你喜欢他?”
“嗯。”她不避讳。
他有些急了,“他是个怪物!你喜欢他什么?”
“怪物和喜欢这件事,不能混为一谈。”林鸠先是反驳了他,再回答,“如果我说得清楚,就不会同他一起学习感情的事了。”
他还不懂感情?!
周琪深觉得荒唐,上前逼近一步,“他诱惑你了?”
他记得,游戏、电影、小说……怪物和恶魔普遍都有魅惑的欺骗性。
林鸠不由自主地想到时间柔和到稍显古板的脸,摇了摇头,“没有,是我自己喜欢上他的。”若是他为人轻佻,她倒还喜欢不起他了。
“我不明白。”攥紧的手又松开,周琪深颓然泄了力气。
林鸠说,“我也不明白,所以我在学。”
膨胀、收缩,带着点应激般的酸涩提醒,那个瞬间转瞬即逝。
因为在魏珍那儿吃的亏太多了,她时不时会习惯性地注意自己的情感变化,也就恰好将这个瞬间捕捉到了。
幸而捕捉到了。
让她对自己追求的未来多了份希望。
感情这种事,说来就来,说走就走,即便林鸠果断告诉他,她喜欢那个怪物,周琪深也不会对这件事太上心。
人的一生能有多长?
都是拼了命地追寻当下能够抓住的东西,何必对这种缥缈的情愫执著。
只要把林鸠带回去,迟早能让她忘了这个怪物。
周琪深打算得很好,“跟我们回去吧,林鸠。”
“我没想回去。”林鸠拒绝。
“你不想老太太吗?”
“她早就不管我了。”
有隐约察觉,却仍是意料之外,周琪深皱眉,“什么时候的事?”
“高考的前一天。”林鸠的声音不起不伏。
六月六日,林珍的忌日。
难怪第二天早上去接她,在她脸上看见了红痕。
他以为是魏珍打的,给她草草抹了药,就送她进考场了,他和孟轲谁都没有多问。
他们不敢问。
从小到大,林鸠身上时不时就会有伤。
带指甲印的掐痕、能显出五指的巴掌印、肚子上大面积红透的烫伤……
一开始他们都以为是院儿里孩子做的。
“林鸠,不要脸,林鸠,灰杜鹃,杀了珍珠,夺庄园……”
一帮和林珍玩得好的,玩得不好的;有交集,没交集的都会唱。
搞排外太正常了。
他把院里的孩子揍了个遍,也没阻止这个童谣传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