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怜可悲的李意如,轻易就被这个人唬住,还急着喊她来找回场子,宣宁嗤笑了一声,低声斥“她”,“真没用。”
好吧,也许“她”并非要她来找场子,只不过想婉转地告知她,“她”没有要摔镜子的心思。
着实客气了些,宣宁抿紧了唇,看向谢方行。
柔和脆弱的白茶倏然变作冷冽骄傲的芙蓉,谢方行哼了声,问道,“‘她’走了?一向都是‘她’与我商议事情,这回怎得走的这样快?”
和这贱民多说一句,她便浑身痒得厉害,宣宁再忍受不了,起身上前,扬手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。
“快滚!喊谢寒山出来!”
卫缺吁了一口气,握刀的手松了松,复昂首望天。
鲜红的指印映在白皙的侧脸,谢方行一手撑在榻旁,着实愣了半晌。
“殿下!”
谢方行短促地喊了她一声,猛地咳嗽起来,他紧紧地攥住了帘幔,俯下身子咳得直不起背脊。他极力地压制四散的思绪,脸色变幻几许,总算将“他”压进了灰海。
“先生总算醒了。”宣宁咬着牙说道,“就是醒得有些晚了,记不得自己说了什么混账话了吧?”
原来不是“她”,谢方行凝滞了一瞬,问道,“‘她’呢?”
宣宁两眼清冷,凉凉开口说道,“诚然承江王已把谢先生惯得不知尊卑了,你便这般与本宫说话么?”
谢方行道,“是谢某失礼,请殿下恕罪,有关今日刺客之事,谢某需早些与殿下商议,还请——”
宣宁挑眉,回撤几步重新回到桌旁,坐下来好整以暇地看着他,说道,“不错,本宫正要问你这事,谢先生是知道刺客的身份了?”荭篓姝媛
谢方行也看着她,双眸沉寂如潭,却并不说话。宣宁拿这个闷葫芦没法子,瘪了瘪嘴巴,捏了捏袖笼里的镜子。
“本宫问话,为何不答?”
凛凛云雾绕进了“她”的眉目,“她”冷得好似焉知山上终年不化的冰雪,谢方行定眼看了一会,想下榻去,方一抬腿,膝上的伤口崩裂开来,雪白的纱布染上一片绯红。
只几步路而已,他拧了拧眉,还是踉跄向李意如走过去。
温暖粗粝的掌握住了她的,谢方行半靠在桌侧,展开了她的右手。
锐蔻折得半弯,月牙状的痕迹刻在白嫩的掌心,血顺着经络蜿蜒,暗得像是雪里开出红梅枝,刺得眼睛生疼。
李意如猛地抽出了手,寒声说道,“谢先生太放肆了,跪下!”
谢方行应声跪在地上,长睫颤了颤,依旧盯着她的手上的伤口,怔怔道,“对不住…是我的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