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笑着,凑近在他耳朵,轻言道,“我是谁!快猜猜。”
“珠珠?”
那小手儿猛地一颤,像是触雷般飞快地收回去了,她愣愣地看着刚从内间转出来的李槐,又不可思议地看了看转过头来面容淡漠的谢方行,白瓷般的小脸刷一下红得透彻。
“宣宁?怎么来这儿了。”因着有外人在,李槐于最初的讶异中改口,倚在木仗上,看了一眼谢方行,眼中笑意更加深重,“前几日不还把阿兄拒之门外么?”
李意如万想不到自己的眼神竟这样不好使,先前把徐骁认作萧且随就罢了,毕竟当时灯火阑珊,那两个少年均是高鼻薄唇,看错也情有可原。可如今竟把阿兄的背影也认错了,闹出这样的乌龙。
看来还是瞎的年数太久,尚未完全复明。
她忙后退一步,向谢方行道,“谢先生,冒犯了,我…我认错了,以为你是我阿兄呢,请万勿介意。”
李槐甚是吃惊,他本以为宣宁从来不识得“冒犯”二字怎么写呢,今次竟能看见她对着他府中幕僚作揖道歉,简直是可入长安奇景之一。
他转向谢方行笑道,“难得,实在难得。出去一趟,我家妹妹也长大了,知礼了。”
上好的日光穿透薄薄的兰花栅格,在谢方行冷淡无澜的眼角渡起一个不算真挚的弧度,将笑不笑的清冽模样,好似无暇宝玦,触在手间却冰凉刺骨。
骨节分明的手随意取了胡桃枦禾几上放着的一只白茶书笺,淡淡的清香被夹进书页,挺拔如松的男子撩袍起身向她行礼,“殿下长乐永安。”
李意如点点头,眼神又在两者之间转了转,谢方行不是笨人,知她有话要与承江王说,向两人作揖告退,拿起那书本,长腿一迈,三五步就跨出了门槛并带上了门。
屋里暗下两分,羸弱的青年面上更失光彩,李意如何曾见过李槐这样落魄的模样,就算是当年被贬离长安,他骑在马儿上,依然华贵意气自有风度。
她忍着鼻尖酸涩,要上前扶李槐,却又触得他手臂那样纤瘦,只得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。
两人至案桌旁坐下,略略寒暄几句,李意如便问道,“阿兄如今很是信任谢先生?他的来历,阿兄可都摸清楚了?”
李槐剑眉轻挑,谢方行既能在他书房行走,来历自是调查到最清晰不过的,他只是没想到自家妹妹会突然关心谢方行的来历,莫非是楚郢那边出了什么纰漏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