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五年前的四月初十,正午时分,紫微星频频闪烁,司天台上奏曰:紫薇耀日,或有为大魏万年之代的祥瑞之女降生。
是夜,陆昭仪诞下一名女婴。
官家大喜,亲赐闺名“意如”,赐居丹凤阁,食三百户,并封号曰“宣宁”,取“四海宣威,安宁永年”之意。
宣宁公主自幼聪慧,喜爱骑射,官家纵之,由着她与长安城同龄中身份最为尊贵的儿郎们一同受教。
李意如披着波斯薄毯,半睁着眼躺在三楼的软榻上,听飞流直下的银练哗哗作响,她眼神迷离,将睡半醒。
薄毯随着她无意识的翻身掉落半截,露出一段雪白细嫩的脖颈,她的伤口极浅,血痂两日便脱落了,只是终究受过伤,留下了一条白线。
忽然她瞪大了眼睛,翻身而起,哪像个险些睡着的人。宣宁公主仰着下巴,拿起琉璃镜照着,越看越气得要摔东西。
“你竟把他放了!你看看他做的好事!”她白皙纤长的手指在伤口处按了按,撑着脑袋,不耐烦地说道,“一个衣裳洗得发白的低贱小贼,在数年后就能成为大魏的异姓王?西境战事大都督?这叫我如何相信,你看看这伤口,真是气煞我了,卫缺他们听到暗语,还来的这样迟,不受罚便罢了,竟还给赏?让我说,你就不该淌这趟浑水!朝晖整日和我作对,给她个教训也好!”
“你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什么徐什么骁啊!他又怎会对咱们的事儿那么清楚呢,你真的确定他就是宁王?我看你也有错,肯定是认错人了。”
宣宁嘴巴一张一合,怪这个怪那个,说出的话没有一句好听,李意如听得额头青筋胀疼,这小娘子说话和那不懂事的朝晖简直毫无区别,很难想象这样无知又聒噪的人竟就是她自己。
卫缺昨日就已经找到了那小子的由来,只待时机合适之时再行拜访,李意如揉着眉心,慢吞吞地说,“那是你十七姐,你真能眼睁睁地看她被贼人杀害么?”
李意如是了解宣宁的,宣宁年纪尚小,一直都在蜜罐中长大,陆昭仪过世时她只有两岁,根本不知什么是生死大事。
宣宁想了想,当时见着那贼人把朝晖举起来掐住,她确实又惊又怒,尚嫌李意如的镇纸拍晚了,李意如毕竟年纪大了,反应都不如她,若是换她来砸,那贼人定要脑袋开花、当场缴械不可。
她沉默了一会儿,仍犟着脾气,嘴硬说了一句,“行,谁让你年纪大呢,你是长辈,我就听你的。”
李意如侧脸挑眉,低哼了一声:“小气玩意儿。”
宣宁腾一声站起来,“你骂谁!”
李意如:“我骂我,关卿何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