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被他逗得粲然,“你干嘛呢,宝贝。”
林渡舟假装很忙,拧开水,喝了一口却呛住,咳到红灯都转绿了。
我乐不可支,外面的天色渐渐变暗,我看着他终于放松下来的神色,问出了埋藏在心底好久的疑问,“我一直想说,为什么你给我系安全带的动作这么熟练?”
路灯已经亮起,在车窗外飞速倒退。林渡舟握着方向盘,脸上似乎也露出了难解的神色,在回忆里搜寻一番,到底没有得到答案,于是诚实答道:“我也不清楚。”
我更进一步,“平时副驾驶的位置没有常客吧?”
“没有,”这回他倒是答得很坚决,说罢瞥了我一眼,嘴角勾起轻微的弧度,“有点酸。”
“我还没吃醋,”我笑起来,继续分析,“我们从前分开的时候,你可没买车呢。既然这个位置平常没有人,你也不会给空气系上安全带吧?”
车路过了亮着暖黄灯光的湖上栈道,我示意他停在公园外面。车窗外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,我升上车窗,将我们隔离在密闭的空间里。
车里的灯也暗下去,微弱的光线透过玻璃落在身上。林渡舟比我专业,他自然听出了我话里的话,沉默了半晌,侧过头来,悄然看向我。
我在无声的黑暗中拉住他的手,低声开口,像担忧惊扰了昏沉夜色中潜伏的野兽,“其他人格出现并占据身体的时候,你获得了那些你不记得的经历。或许,在这些‘失落的时间’里,你是不是为我系过几十上百次安全带呢?”
手指轻轻在他的指尖上揉捏着,从食指到小拇指,再捏回来,完成一次又一次的反复。这是我从儿时陷入思考就拥有的无意识动作,而现在,这也成了叶帆的唤醒动作。
林渡舟微微皱起眉头,昏黄暧昧的光打在他脸上,痛苦的神情变得迷离而模糊。
我继续说道:“那些你亲身度过的、却失落的时间,让他们都还给你,好不好?”
他倾身向前,额头抵在方向盘上,指尖在我的手中颤抖,另一只手抓住了胸口处的衣料,大衣和衬衫都被揉皱。在几个人格的转换中,只有新出现的叶帆会让他处于这样的状态。仿佛破土而出的嫩苗,生长的同时,每一寸血肉都受尽折磨。
“弟弟,”我向他靠近,安抚地摩挲他的后背,“还好吗?”
狭小密闭的空间里只剩下沉默,树叶把灯影晃动了好几圈,眼前的人好似大梦初醒,齿间泄出呢喃絮语,片刻过后,他抬起头来,侧眸看向我。
叶帆的眼神和林渡舟实在迥异,路灯的光盛在他的眼里,他双眸亮亮的,神情有其他人格都少有的坚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