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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在车没有停下,穿过街区,大概十几分钟的车程,驶进了一个小区。

走出停车场,林渡舟撑开雨伞,回头来看向我。

闪电照亮夜空,他的侧脸被镀上一层冷冽的白光,松散的发丝垂在额前,深邃的眼睛隐匿在镜框和发梢的阴影里。刹那之后天色又沉下去,他和黑色衬衫一起,淹没进昏黑的夜。

六年之前,林渡舟什么样子我都看过,清冷温和的,睡眼惺忪的,情欲燃烧的,温柔如水的,许多不为人知的面貌,都是我一个人的私藏。

而六年之间,我只见过他一个模样:电视节目里,发型一丝不乱,常年的黑色衬衫,勾勒着腰线的皮带,笔直而修长的西裤,神色肃然,话语沉稳,偶尔对镜头浅淡地笑一笑,像一个画笔下固定的形象。

我走上前,站到了他的伞下。

深色雨伞斜在我头顶,但因为我们中间隔得太远,等进了单元楼,才发现我们的一侧肩膀都已经湿透。

他抖落雨伞上的水滴,默然向前按了电梯。我看着他的背影,来到他身旁,“你后来长高了?”

林渡舟答得言简意赅,“没有。”

“我怎么觉得以前没有这么高。”我回想了一下,记忆中还是那样修长而匀称的双腿,可能以前很少见他穿西裤,像现在这样将衬衫齐整地束好,显出了腰线,才觉得比以前更高了些。

林渡舟的话回得不甚好听,“我也觉得以前你没这么多愁善感。”

何止以前不是,甚至在五天之前,我都在感情上平淡得近乎麻痹,所以纪南才说我是没良心的冷血动物。有一年骨折,医生说恢复有些困难,能养好伤就不错了,别再想跳舞的事情。

现在不还是照常在舞团里混着,一上午能转上千个圈,吓得小庄以为我要转行跳芭蕾。

泪是没怎么流过,都流汗去了。

我这样顺遂地长大,就遇到过两回挫折:一次失恋,一次他死了。这样成天以泪洗面的日子,也就过了这两回,都是为林渡舟。

有时候我在想,如果林渡舟爱我,怎么舍得我一生中的泪水都是为他而流。

电梯上行,我站在他右后方,悄悄凝视着他的背影。半晌,不清楚电梯已经往上爬了多少层,我才突然感叹,“确实,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。”

我这话是在问他,我想知道他度过了怎样的生活,怎么变得让人捉摸不透的。

林渡舟当然不知道我话里的话,电梯门打开,他到了门前,拇指放在智能锁上,一声短促的机械提示过后,他拉开了门。

他家里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。

按照我们四年的相处经历,我以为他的家会简约而清淡,可能会有素色的窗帘,低矮的茶几,宽敞的沙发和瓷瓶里素净的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