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路旁停着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,叶安屿跟丁宜道了别,跟上秦誉的步子。
秦誉绅士地为他拉开后座车门,看见他冻红的鼻尖,朝里面的人说:“温度调高一点。”
叶安屿欠身坐进去,车里除了司机,副驾驶上还坐着秦誉的助理,项萌。
项萌等得人都快焦了,不明白秦誉突然来这儿是为什么。现在见他还带了个人回来,心里顿时涌起各种猜测,也不敢贸然出声询问,只得朝叶安屿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。
叶安屿下意识要跟她打招呼,转念想起这辈子跟项萌还是第一次见。
他抿了下嘴角,露出一个礼貌客气的笑。
秦誉转到另一侧坐进去,车门砰一声关上。
高中时两人经常这样坐在一起,现在骨头都抽条拔高了,已是成年男人的身量,空间变得拥挤许多。
靠得太近,能清晰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气息。
昔日秦誉身上令他着迷的洗衣液味已经荡然无存,取而代之的是醇厚内敛的木质香。
虽然也是叶安屿熟悉的味道,却在某一瞬间有些怅然若失。
“住哪个酒店?”秦誉问他。
叶安屿说了个名,前头司机随即在导航上定位。
车子打火上路,窗外的霓虹灯依次划过车窗,两人谁都没开口,车厢里安静至极,唯有导航的提示音。
叶安屿身子紧绷,不由自主放轻了呼吸。
趁没人注意,他稍稍偏了下头,眸光从眼尾滑过去,悄无声息地落在秦誉身上。
光线时暗时亮,秦誉的轮廓也晦暗不明。
类似的场景在脑中闪过,叶安屿突然想起当年两人第一次接吻的时候,就是在这样昏暗的车厢。
他的视线不由自主下滑到秦誉的嘴唇,喉结轻轻滚了一下。
秦誉正看向窗外走神,他脑中什么都没想,只是忽然有种做梦的感觉。
演唱会上他唱到那句“明天雨后天晴”时,还是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叶安屿。
这些年他无数次唱起这首歌,每一次都会想起那张纸条,想起那个人。
他时常幻想叶安屿是不是就坐在台下,会不会正在听他唱歌,是否听出了他的想念……他想过无数次,最开始心如刀割,后来逐渐麻木。
就在他不再抱有幻想的时候,叶安屿却猝不及防地出现。
秦誉从肺里呼出一口热气,玻璃上瞬间氤氲起一团模糊。
光影重叠,叶安屿的影子投在上面。
他盯了一会,而后乍然转过头,对上叶安屿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目光。
心脏漏了一拍,叶安屿仓惶地眨了下眼,无事发生般垂下眸子,盯着手机屏幕。
秦誉也看了一眼:“换手机了?”
“嗯。”叶安屿应了声,转瞬又说:“旧手机摔坏了,卡也换了,之前的账号都找不回来了,所以才联系不上。”
他知道秦誉肯定联系过自己,匆匆解释完,抬头瞄了眼秦誉的神色,却见对方波澜不惊,淡淡道:“我猜到了。”
秦誉何止是联系过他,当年他天天换着号码给董倩打电话,无一例外被拉黑,直到后来董倩的号码也变成了空号。
秦誉无数次崩溃,甚至异想天开给驻德大使馆打了电话,被当成无理取闹的疯子挂断。
七载红尘滚过,秦誉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歇斯底里只会跳脚的少年,他披上了成熟稳重的外皮,端得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。
车内暖气很足,裹着外套几乎有些发热,秦誉看着叶安屿略红的耳尖,问道:“什么时候回来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