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岁,就是阮殷。
他在这里,他看见了。
丁灵慌张片刻,又镇定下来——她问心无愧,有什么可慌张的?何况人家根本不要自己,她做什么,同什么人一处,同人家有什么关系?
兀自心理建设,阮继善从殿前下来,蹲身下去背起宋闻棠便往阶下走,全程没同丁灵说一个字,甚至连看一眼都无。他负着一个男人,仍旧脚步轻盈如履平地。
大慈悲殿只这一条路可入,阮继善必定在她入殿之前就在殿内。他在,阮殷必定也在——难怪今日护国寺对她热情不同一般,原来根缘在这。
阮继善已经到阶下,转头见她仍在原地,终于忍不住,“还不走?”
丁灵站起来,慢吞吞走下来。阮继善背着昏得人事不知的宋闻棠早已经不耐烦,等丁灵落地转头便走,躲瘟疫一样。
丁灵紧走几步,“你们怎么在这里?”
阮继善隐秘地哼一声,好半日道,“听闻贵府来此处做功德,老祖宗命奴才伺候过来。”
丁灵沉默。
阮继善不说话,走得飞快,丁灵要小跑才能跟上。不一时到外殿,阮继善向内叫一声,“来人——”便随手将宋闻棠放下,宋闻棠仍昏着,顺着石级便软倒下去。
丁灵犹豫了一下没敢去扶。阮继善撂下一句“别逼我亲手杀了这厮”,一顿足便走了。
丁灵还不及说话,外殿侍人听见声音出来,见状一迭声地叫人。便有两名侍人架住宋闻棠入内,又乱着请大夫。殿里只一个略通岐黄的大和尚,看过说是受寒,煎一副药灌下去,宋闻棠悠悠醒来。虽还是作烧,精神却好多了。
宋闻棠醒来见一堆人围着自己,羞愧难当,“惭愧。”挣扎着要起来,“我要回去了——”
“坐我的车回去。”丁灵打断,“你这样再奔波受寒,必定要做下大病。”不等说话便吩咐青葱,“你伺候宋公子回南条胡同,传府里大夫去看,你伺候他大安再回。”
青葱听懂了,“姑娘不走?”
“我还要去看静安师太。”丁灵道,“一忽儿我骑马回去就使得。”
宋闻棠急道,“不用麻烦。”
“你这样一个人回去,死在屋里只怕都没人知道。”丁灵哼一声,“到时候岂不是更加麻烦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