伤药极灵验, 飞速止住血。
阮殷见她这样,满怀的嫉妒怨恨和自怜自艾不知所踪, 生出变态的快感,他坐着, 心满意足看着她为自己忙碌。只是指上一直疼得钻心,不敢说话,唯恐开口就要泄露软弱的痛呼。终于伤处被冰凉的药敷裹,疼得好些,阮殷吊起嘴角,仍旧刁钻道,“姑娘竟然也心疼我么?”
只可惜声线在疼痛中抖得厉害,气势泄去一半。
丁灵跪在他足边,握着他,深深地埋着头,久久不出声。
阮殷微觉不安,生硬地移动身体,“……丁灵?”
“别动!”
阮殷停住。
“丁灵……”
“你闭上嘴。”丁灵始终不抬头,“你再说话我就杀了你。”
阮殷果然闭嘴。
丁灵从劫后余生的惊恐中慢慢恢复,情不自禁倾身,扑在男人膝上。阮殷稍觉讶异,试探地,想把空着的手搭在她肩上,只一碰触便被她挣开,“滚……”丁灵整个面颊完全埋在他膝上,声音显得沉闷,“滚……你给我滚……”
她说得凶狠,身体却死死依住他,像柔弱的藤,没有直立的能力,不能失去依附的木,否则便坠入泥尘。
阮殷不能碰她,僵坐原地,手足无措地,“……丁灵?”
丁灵仍旧埋在那里,咬着牙,颤声道,“疯子……”她近乎崩溃,“疯子……你这个死疯子……”
阮殷被她当面辱骂,居然生不出一星半点的怨气,“丁灵,我——”
“你闭嘴。”丁灵终于抬头,仰起脸,睁着通红的眼,凶恶地盯住他,“闭嘴,你不许说话,不许动——别叫我杀了你。”
阮殷果然不动,默默坐着。
“你不许动。”丁灵道,“我去找容玖。”撑住桌案勉强站起来,走一步又回头,转向桌案——案上敞着的匣子里是各样精细的银制器具。丁灵走过去合上匣盖,抱在怀中,地上的银钳子拾起来,指着阮殷警告,“你别动。”
飞速走出去。
容玖煎了汤,正带人送来,迎面遇上丁灵,“怎——”
一语未毕被她攥住。丁灵掐着他,“你去看他……去看他……指甲……”
容玖心下一凛,急匆匆进去。丁灵跟着,进门便见阮殷眼睫低垂,偏着头,缩在躺椅里,一动不动。丁灵见他这样,只觉世界都塌了,厉声叫,“阮殷——”
容玖吃一惊,莫名其妙回头看她。总算阮殷抖一下,迟滞地睁开眼,“……你回来了?”
丁灵从崩塌的惊恐中平复,只觉膝上酸软,掐住门框才能维持不倒,又半日才能定住心神。容玖早已经到近前看伤,总算神医世家见得多,看见千岁少了指甲的手没有叫,只道,“玉肌膏很好,只是伤太大,还是要裹的。”便取白布仔细裹住伤处,“勿碰,勿用力,勿沾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