姿势尴尬至极,丁灵只能设法脱身。好不容易移出一条手臂,挣脱辖制。男人稍有所觉便流露出极其痛苦的神情,静夜里微弱的一点呢喃,“不……”
轻到几乎可以忽略的一点恳求。
他说,“不……”
男人看上去太过痛苦,丁灵生出不忍,只能放弃。男人慢慢感觉安全,便又慢慢安静下来,又昏睡过去。
既然已经这样了——丁灵想着,那就这样吧。任由男人八爪鱼一样攀着她,在隐约的火光和打斗声中重回黑甜乡。
……
丁灵是被饿醒的,梦中饥肠辘辘,走了几千里地也寻不到半块饼。大约如此境遇太过悲惨,便把她吓醒了。醒来发现自己仍然躺在阮无病榻上,昨夜跟妖精一样纠缠着自己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退走,侧身伏在床榻顶里头,只一片薄薄的脊背对着自己。
丁灵坐直,撩起帐子探身,日色夕沉,已是傍晚——居然一觉睡到这个时辰,难怪饿得要死。便拢一拢头发,“你饿不饿?”
男人不出声,缩着的姿态都没动半点。他本就生得身形修长秀美,一段腰线窄而韧,如此侧卧,白色中单勾勒出极致的线条,叫人简直移不开眼睛。
丁灵觉得自己被他蛊惑了——说不定真是妖精,黑夜里吸食自己精气。丁灵想着只觉好笑,“你不理我,我走了。”移身下榻,踩着木屐子往外走。
男人一骨碌爬起来,转身叫,“你去哪?”
“大人怎的醒了?”丁灵忍住笑意,“不应该呀。”
“你去哪?”
“回去换衣裳。”丁灵笑着答道,“你也赶紧起来,让阮继善帮你洗洗。”说着自己尬住——这个对话哪里不太对,怎么感觉怪怪的呢?
丁灵灰头土脸出去。阮继善守在外头,看见她便问,“姑娘忙完了?”
“我忙什——”丁灵恍然,立刻悬崖勒马,“还没。你们大人可用饭了吗?”
“没有。”阮继善摇头,“今日一直不叫进,严禁我等入内,说不许打扰姑娘写信。”
丁灵暗道确实在梦里跟周公写了一整天的信,便道,“快去命厨房送饭给他。”
“是。”
“刺客可拿下?做什么来的?”
“死的死跑的跑,只有一个活口。缘由不用问,我家大人在这里,还能来做什么?”阮继善冷笑道,“阴魂不散跟了一路,总算姑娘警惕,早有准备。”
那天知道了阮无病中箭的缘由,丁灵猜测对头不会善罢甘休,趁阮无病昏睡移到小跨院,另外同阮继善商量,暗暗调来净军设伏——果然那些人按捺不住,以为此处屋舍空虚,趁夜来袭。
丁灵回去,囫囵吃一块糕,又塞一块在口中便去浴房,好半日洗过,换了衣裳散着湿发走出去。此处是别院,只有守院家丁,不要说大丫鬟,便连小丫鬟也没有一个。
梳髻这种高端业务独自完成是不可能的,便放弃。丁灵走出去,命家丁拣一篓白薯,提着走回去。
阮继善正翘tຊ首等待,看见她提着东西便去接。丁灵抬手避过,“不敢劳动。”自己进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