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庭兰轻笑一声,低头爱惜的抚了抚腕上的碧玺手串,“这些年虽然我一直陪着母亲住在许府,但我始终都是李氏女,长辈所赐之物我又怎么会不喜欢呢?以前不常戴出来,不过是觉得母亲不喜罢了。”

许茵娘探过身子,歪头看着已经面有怒色的许福娘,娇笑道,“原来大姐姐是怕母亲不喜,才把那边府上的东西转送给二姐姐的啊?这算不算祸水东引啊?”

李庭兰不屑地看了许茵娘一眼,这么明显的颠倒是非便是以前的她,也是听得出来的,不过是因着这里不是自己的家,才不和许茵娘计较罢了,“三妹妹惯是这样歪曲别人的好意,长辈所赐我原是要好好珍藏才对,但福娘是我的妹妹,我总不能为了区区几样东西,便让她日日伤心落泪,让母亲心疼难过,我祖父知道了也只会夸我孝顺母亲友爱手足的。”

李庭兰仿佛看不到许福娘已经青了的小脸儿,轻笑一声继续道,“至于给三妹妹的,总不能因为你是姨娘生的,便把你外了去,”她斜睨了一眼夏姨娘,“怎么说轻夏做小丫头子的时候,便跟着我母亲了。”

夏姨娘原是叶氏身边的二等丫鬟,因着长的珠圆玉润看着是个好生养的模样,叶氏在有孕之后,便给她开脸做了许以尚的屋里人,只是她并不像生的那般好生养,这么多年也只有许茵娘一个女儿,而许以尚和叶氏感情又好,平素很少往她房里去,她这个姨娘在叶氏身边伺候的倒更多一些。

许茵娘打着拱火看戏的心思,没想到这火却烧到的自己身上,李庭兰连她生母是叶氏身边小丫头子的事都点出来了,她登时羞了个满脸通红,跺脚含泪道,“大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可是瞧不起我姨娘吗?”

夏姨娘也不妨着李庭兰会突然拿她的出身来说,但她的出身阖府皆知,原也没什么不好叫人知道的,何况不论她以前是什么出身,现在都是许以尚的姨娘,连许福娘和许琅都得给她行个半礼的。

但道理是这个道理,夏姨娘却知道女儿茵娘很忌讳自己的庶出身份,便搓手垂首做出局促不安的样子来。

李庭兰好笑的看着许茵娘,“茵娘这是怎的了?难道我说错什么了?”她又睨了一眼正悄悄拉许茵娘的夏姨娘,“姨娘虽生下了茵娘,但也不过是半个主子,我母亲还是她的旧主,怎么我竟说不得一句了?”

周围仆妇们的窃笑声传来,夏姨娘又羞又气,恰听到远远有环佩声过来,干脆膝盖一软,在李庭兰跟前跪了下来,抹泪扬声道,“大姑娘大人大量,莫要和两位姑娘一般见识,婢妾替三姑娘跟您赔不是了。”

叶氏扶着江老太太回来,到二门处竟没见几个女儿,心下正奇怪呢,就听到院里夏姨娘带着哭音的说话声,她心里一沉,松开了江老太太的胳膊,提裙就往二门里来,她一向治家极严,没想到才离了几天,府里居然闹起来了。

许以尚和江老太太对视一眼,默契的加快了脚步,紧随着叶氏进了二门。

夏姨娘听到了声响,李庭兰又怎么会听不见,她根本不理会跪着的夏姨娘,而是站起身出了花厅,抬头就看到叶氏迎面过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