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这话听起来不带半点指责语气,只是无尽的空洞,有种心如死灰的寂然。
“要是因为樊高格的事情,你就更不该这样了,他那样苛待你们,如今受到惩罚,你们该感到畅快才对。”
“……”东霖嘴唇微动,没说出话,反而颤抖的更加厉害,这颤抖逐渐蔓延至全身,化为悲戚,“师父毕竟救了我们,人不能忘恩负义……”
她说着,再也止不住哭泣,眼泪颗颗滑落,“可是师父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!梨花寨本是个土匪寨子,师祖偶然得到高人指点,开始修仙之路,这些年来,宗门的师兄师姐们一直想法设法地摆脱土匪老窝的名头,处处行善,斩妖除魔,匡扶正义,师父这样做,将那些行侠仗义的弟子置于何地?!他们辛苦做了那么多,到头来功亏一篑,还要跟着背负骂名……”
“宗门上下,本来就是荣辱与共。虽然诸多梨花寨弟子都不知晓此事,但也免不了被议论一番,不过有些事情就像风一样,刮过这一阵,很快就会过去,将来出了新的八卦轶事,人们便会将此事抛在脑后。”
“眼下最重要的是让樊高格伏法,莫掌门不是黑白不分之人,一定会仔细审查,那些清白的弟子,也自然不会污蔑了他们。等此事平息之后,他们可以再去寻个好去处。”
陶知意说了许多宽慰的话,但是二人都心知肚明,这一遭下来,那些弟子会被打上偏见的烙印,若是有像东霏和东霖这样对樊高格忠心耿耿的,受到的打击太大,会失了道心也说不定。
她只能尽力劝说莫玄清,让他帮忙安置梨花寨弟子,但这些弟子心理受到的伤害,只能他们自己治愈。
东霖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,看她哭的差不多了,陶知意让令玄把酒摆在院中,道:
“你哥呢,他估计也在偷偷哭鼻子吧,把他叫出来喝一场,醉了就什么都忘了。”
“我也好几日没有见到哥哥了,他把自己关在屋里谁也不见,前日莫掌门进了他屋里,也很快出来了。”
陶知意:“既然见过掌门,说明人没事,总比推开门看到白绫上挂着个吊死鬼得好。”
“陶姑娘!”东霖娇嗔地拍了下陶知意肩膀,“你怎么能那么说我哥哥,我哥哥比我坚强。”
“那可不一定。”陶知意来到他房前,抬手在门上敲了两下,“东霏兄弟,你还活着吗?”
“……”
短暂的沉寂后,响起一阵脚步声。
陶知意转头看着东霖,露出惊恐的神色:“坏了,一点声都没有,你哥不会真的做傻事了!”
东霖大惊失色,踉踉跄跄地跑过来,哭喊道:“哥——”
刚喊出一个音节,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,东霏露出一张憔悴阴沉的脸,幽幽地盯着陶知意:“陶姑娘,你怎么能这么戏耍我们兄妹?”
陶知意抬手,点头哈腰:“真是抱歉,我还以为你真的寻了短见。”
“我不会的。”东霏打开门踏出阳光中,被耀眼的光刺得眨了下眼睛,“我只是不想见人。”
“那你前日见了我们掌门,都说了些什么?”
“……待会儿再说吧。”
东霏走到院里的石桌前,对着早已坐好的令玄点头致意:“许久不见,伏萤姑娘依然美貌动人。”
令玄冷笑:“你倒是狼狈不少。”
东霏: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