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陛下,臣是该死!”广审当真开始磕头,“可他们都是流民,臣为费州父母官,不知他们已经被从前的费州官员养的种不出粮食了!那些人死了,楯州的粮食也再也不往费州输送了,费州的百姓快饿死了,即便是臣带着百姓种粮食,如今也一切皆晚了。天汉帝不管费州了,臣无计可施。陛下若要问罪,便只拿臣问罪吧!”

他在带人拦路的时候就只是为了钱财和吃的,没想到招来了顾濯,于是他打算赌一把,他所拦的人若当真是受忠帝,那便稳了!受忠帝没死,这世上有几人知晓?

若受忠帝杀他,他无憾,因为他只是李南淮丢到费州掩人耳目的弃子,就算不是饿死,也会对费州百姓愧疚而死。若受忠帝不杀他,他便要带着费州百姓弃了对费州不管不顾的天汉帝!

顾濯与谢熠秋不能在此处留太久,便只待了两日。

谢熠秋上了车,行至路途,忽然停下来掀帘对顾濯道:“广审此人的话是否可信,我们并不可知,若要试探,便需得拿粮食试探。暂且给他些甜头,他若肯带着费州臣服,其余再说。若是不肯,我便不会多留他。”

顾濯知道谢熠秋的顾虑,因为此人知道谢熠秋的真实身份,若不收入麾下,便最好灭口。上一个知晓谢熠秋身份的张文阳,此刻已经不知生死了。“你尽管去做。”

谢熠秋道:“我要拿的是楯州的粮食,你的粮食。”

顾濯一笑,又说了一次,“你尽管去做。如今你在楯州,楯州的一切皆以你为主。”

“你若这么说,我便不替你省着了。”谢熠秋从窗子里伸出手,顾濯便跨在马上凑过去。他继续道:“把你的东西全都拿在我的手里,你便会来找我,不会离我太远了。”

顾濯道:“非得是东西吗?我把心肝都搁在你这里,迟早来找你拿,你若不肯还给我,便一辈子收着,让我一辈子都记得,我的心在你身上。”

谢熠秋不自觉笑,“出了濮州你便直接回甘宁吧,我认得去楯州的路,且身边随行之人足以护我。如今甘宁的情势离不了你,莽蒙也是。你既受命镇守莽蒙边境,便即刻回去吧。”

现在两人还剩不足百里便要出濮州了,也唯有这百里能看着彼此了。顾濯道:“那好,我在甘宁助你收青甘,虽千里犹念你。”

春草露芽,李南淮离京赴临牧。

余苗引着谢岫去了安置之处。谢岫下了车,仰头便瞧见了门上的匾额。他开口道:“清宁和晏,好名字。”

余苗没理睬他的话,命人开了门,随后带谢岫进了门。“此宅有主,你只是暂住,别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。”

谢岫道:“陛下让我住在此处,便是信我。”

余苗许久没进过这个大门了,自从顾濯离京,此宅便再次闲置了。如今来看,宅子并没有什么变化,但心境却不似从前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