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我自小便是在北明长大的。我在甘宁策马寻着梦里的你,想着若能见你该多好。却见到了顾尔金,我亲眼看见莽蒙可汗死了。秋玉,你明白吗,可汗死了,顾尔金不得不找一个能镇住蒙都的人,这些年他一直寻找他的亲弟弟,为的就是可汗死了的那一天蒙都不会乱。”
谢熠秋懂得这些是非,他与顾濯四目相对,心疼面前之人昼夜奔驰地从甘宁赶到濮州。他伸手抚摸了一下顾濯已经长了美须的脸,道:“你想扎死我?”
顾濯忽然一笑,垂首亲上去,这一吻短促而有力。“扎的就是你。”
谢熠秋被顾濯揽着,问:“这里的土匪是什么人?”
“是流民。”顾濯紧紧拥着他,将下巴放在了谢熠秋的肩头,“你可还记得我与你说过,曾经与楯州签订盟约的几个州是哪几个?”
“濮州、通州,还有费州。”是当年李南淮杀死王军将领的费州。
“楯州不再给费中输送粮食之后,他们手里没有多少银钱,无法买粮。当年费州官府的那批官员也就是与楯州签订盟约的那些人,他们自知做了亏心事,于是在当年李南淮杀了领兵将领的时候全都吓得尿了裤子。李南淮当初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何见到他之后会那么胆小,但他们却是实在害怕,因为谋害青甘也有他们的一份功劳。
“在李南淮称帝之后,他们全都辞官了,根本找不到人了。如今费州官府的人接手了曾经的烂摊子,继续接受楯州送来的粮食,他们以为这对他们来说是好事,于是并没寻找治理费州的良策,且当年的盟约并不是他们想毁约就能毁约的,各州的利益掺杂在一起,费州虽是受惠者,可若费州敢轻易废了盟约,通州与濮州不会轻易放过它。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,而今但却大难临头各自飞了。
“通州用军械换了粮,濮州用钱买粮,费州却什么都没有。于是费州官府任凭流民流入濮州,集结成匪。”顾濯松了手,起身将饭食端到谢熠秋跟前。“别饿着,吃一些。”
谢熠秋一边听着,一边端着碗吃。他皱着眉,问:“那费州现在的官员该如何处理这个烂摊子?”
顾濯道:“他们得知自己现在履行的盟约是当年逼死青甘的罪魁祸首,而自己莫名其妙替别人成了握刀杀人的凶手,且杀害的是李南淮的青甘。这个烂摊子迟早会被李南淮查出来,他们也迟早替别人去死。所以,他们绝无靠朝廷赈济的念头,便只能自食其力,在濮州拦路抢劫。今日拦劫你的土匪有一部分是流民,有一部分是费州的官兵。”
谢熠秋听明白了,费州知道朝廷绝无可能与他们站在一起,更无可能拿粮食赈济费州百姓,于是打算割据一方了。
他打算拿帕子拭嘴,却见顾濯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,他便接过手。
抬头一看,顾濯正带着笑意盯着他。谢熠秋道:“既然是流民,便不好杀了,毕竟他们是为了活命,也并未伤到我。”
顾濯又如耗子一般窜到谢熠秋身边,“但是该如何处置?你要陪我慢慢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