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压着脾气也不敢对她发火,眼神里又委屈又忐忑。

宋颂就伏在课桌上写作业,低低回了声“嗯”,却不敢看他。

颜睿烦躁地揉了一下眉心: “早知道——”

顿了顿,整个人又像是被打败了似的,彻底泄了气,只无力地说了句: “算了。”

算了,他也舍不得对她发脾气。

早知道他那天在家撩她的时候就收敛点,不然也不至于被提前休假回家的父母听到了。

虽然出国的手续是早就做好了,但他临到头了,舍不得失而复得的小太子,又找了个由头把这事给拒绝了。

如果不是妈妈去找了她,也许现在就什么事情都没了。

可小太子向来通情达理,要不然当年也不会忍着心疼,领了陛下的命令,亲自来劝他和亲。

将军府的书房里,他和她隔着一个屏风,于彼此的误会里,再次错过。

颜睿想到过去的事情,心里就更加抑郁了。

周五放学铃声响过之后的教室里,已经没什么人了。

宋颂低着头写周末的作业,心乱如麻,只觉得摊在眼前的习题卷,烦乱的数字如同天书,她魂不守舍,连一个字也看不进去。

“这题,错了。”

指尖点在卷面一道选择题上。

宋颂微微一惊,定睛一看,正想把选错的答案给划了,压在肘下的纸卷忽然被他抽走。

她猝不及防,手腕被试卷带着一抬,修正液“刷”地一下,就在卷面涂出了一条长长的痕迹。

宋颂怔怔地盯着空空如也的桌面,犹豫了一下,才低低叹了口气。

颜睿显然是想逼她说话。

可这会儿,她真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
阿姨是跟她澄清过利弊的,颜睿打小就被往最拔尖的艺术类方向培养,可临到头了,却因为自己而放弃。

每个世界都有每个世界的生存法则。

谁也不能任意妄为。

“颜睿。”

她叫了声他的名字,想让他把卷子还给她。

可坐在身侧的少年,板着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,愣是一句话也没说。

“能不能就……”她彻底没了脾气,软着声音无奈道: “听话一点啊?”

像是又回到了两人最初的,在学堂里的状态。

闹矛盾的时候,得她先服软,只是她服软后,颜睿往往会给她一个更大的奖励——也许是一包她想了很久的点心,也许是宫外新出的小玩意,也许是一只画眉鸟,也许是一幅黑市上少见的名画。

但她不知道在临近分别的时刻,颜睿会给她什么奖励。

大概率是不会有什么奖励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