比如自己为什么明明死了,意识又能在嫁接到这个世界里一个同名同姓的女孩身上。

她之前一直不想确定,颜睿到底是不是小哥哥。

是又怎样,不是又能怎样。

已经错过的感情,她不想回头,更何况,她跟他之间,还有无法逾越的君臣和血海。

与其这样,不如就让两人的关系纯粹简单一些,同窗之谊,最后也散落于各奔前程里。

她想得出神,直到有人影停在自己面前。

张雪荫形容狼狈,眼眶里密布着血丝,望着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毒: “你满意了?”

宋颂眨了眨眼,倒也不怯场,平静地问她: “阿姨,您在说什么?”

张雪荫将下唇咬发白,满脸的仓皇,酸哽的声音里全是不甘心: “把我们赶出这里,你满意了吧?我之前就跟姗姗说过,让她别来招惹你,没想到你小小年纪,心计这么深,从一开始就算计她!”

从她诈她交出手链,保留那支钢笔开始,面前的小女孩就在一步一步网织陷进。

更甚者,其实远在半年前,她的前夫打姗姗的主意,从宋家拿到那对青碧杯盏的时候,宋颂厚积薄发,可能就在等这一天——不过十六七岁的孩子,都能有模有样地诬陷自己跟前夫不干不净?

张雪荫只觉得一股寒气直将她全身都冻得不能动弹。

宋颂只垂了垂眼帘笑一声: “您说什么算计,我不清楚。”

她没这么傻,不可能当着她的面,承认那些事情。

张雪荫像是听见了一个天大: “你不清楚?!那你妈聂梨总清楚吧?是不是她教你的?!亏她装出一副与世无争白莲花的样子,把所有人都骗得团团转!”

人就是这样,从不肯心服口服地认输,总想着赢了自己的人,是通过各种卑劣的手段才将自己踩在脚下,仿佛只有这么想,承认失败才不会那么难。却不知道这一切,也不过是自己咎由自取。

宋颂脸上的沉静几乎让张雪荫心里发毛。

她坐着,自己站着,可面前这少女恬淡寡欲的气度,却如同款款的上位者,不骄不躁的模样,简直压得她喘不过气。

“阿姨,我跟你讲个故事吧?”

也许是之前想到小哥哥的情绪余波,宋颂想起了好多她和他分开后,她独自一人面对的那些事情。

“从前有个小太子,她有个很敬重的老师,在朋党之争里,被好友落进下石,最后担了一身污名在狱中自缢。小太子不能让自己的恩师就这样死得不明不白,她足足忍了两年的时间,在这两年里,老师的好友平步青云,官居一品,勾结内庭,为非作歹,太子处处纵容,却步步留心,她一定要确保自己有足够的把握让恶人伏法,才会将所有的底牌一口气全部都拿出来。直到最后,她才将老师的好友绳之以法,只因为老师临死前同她说过一句话——欲先取之必先予之。”

这些,全都是颜睿不曾参与过的事情。

她曾经无数次抱着膝盖在将军府的空地上嚎啕大哭的时候,总在想着,如果小哥哥要是还在的话,她是不是也就不用这么辛苦了?

可以傻乎乎地不动脑子,反正也有人替她出主意。

忐忑不安的时候,有个人可以一起商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