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此生从未离开京城,连小小宅院都很少出。
我贪生怕死,胆小爱财,说来惭愧,我还很娇气,你刚才说的战场上的种种困苦,确实难以承受。”
“可我的娇气,是因为有人在背后当靠山纵容;
我的贪生胆小,是因为有人在前面浴血奋战,拼出来的。
眼下,他们有危险,我寝食难安。”
她说着说着,眼泪凝结在下睫,却倔强的不肯落下,“但哪怕是危险呢?他们都不怕,我又怕什么?!”
“我同去,哪怕是在后方用我管理侯府的经验调度稳住民心,亦或是有哪里需要我这种生面孔去做奸细、冒着生命危险混入敌营,我都愿意!”
段璟翎眸光闪动,深吸一口气将她护入怀中,一下一下揉着她整齐束起的发。
周停樾双手背在身后,沉默地和她对视,看着那颗挂在眼眶中的晶莹,最终让步离开。
“义父!”周泓静抹泪上马,朝他孤身一人的背影呐喊,“泓静不孝,您与陛下,务必保重!”
周停樾未出一言,脚步不停。众人急着赶路,也没有多留,人马浩浩荡荡出了城门。
身后传来城门落锁的巨响,他这才回首,望着渐渐关闭的城门夹缝中消失在视线里的队伍,眼眶通红。
“如若能够比肩而战却不同去,我不能心安理得在京中苟且盼归。”
如若能够,与之比肩。
他没机会,他们,却还可以。
战事如今虽陷入僵局,一行人赶路却丝毫不敢马虎。策马扬鞭,疾驰赶路,除了段璟翎由先皇赏下的汗血宝马,队伍里马跑死了好多匹,到了后来每到一个驿站就要换一批。
洛鸢时与他同骑,一开始还能接受,到了后来为了赶时间走入山路,崎岖不平,她和部分士兵每次停下休息都要去吐一通,但休整片刻,又摇摇头接着上马,接着颠簸前行。
她是娇惯了的,却一声也没抱怨过。还是段璟翎心疼,一有空就给她捶背捏肩。
以往最渴望的出京走天下,现在没半点心情。偶尔会在一个地方过夜,待得久一些,她也没松懈,和段璟翎一起练箭。
她箭术很好,毕竟在以往两个世界都苦练过。这下先前那些对她不看好的士兵也闭嘴了:这夫人,还真有点本事在身上!
不过……王爷,怕是不想让她上战场,连战甲都没有。
洛鸢时听到这样的议论后,从马上转头,仰着脑袋问:“你对我跟来,到底是怎么想的?”
“你就不觉得……我在胡来吗?”
段璟翎抿了抿嘴。
“确实胡来。”他首次承认。
“那你还同意带上我?”
“……”段璟翎不说话了。
良久,他轻声开口:“我相信你深思熟虑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