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若是父上和主母还继续瞒着我,倒像是把我当成了外人,反倒令我觉得生疏。我才有些过意不去了。”
坤王感慨地叹了一声,瞥了坤王妃一眼,似乎有些怪罪她乱出主意,他瞧俞晗芝挺深明大义,不像那种落井下石、乘人之危的小人。眼下,从她的身上多多少少看到昔日好友的身影,说不挂念是假的。只是时事造就人,沧海桑田都易变,何况是人心。
“既然如此,你适才为何和五姨娘吵起来?”坤王妃问道。
五姨娘恶人先告状道:“二少夫人嘴上满口道义,可是真的要做,又不乐意了。她非得知道那商人是谁,才肯答应!这不是刻意为难是什么!”
“五姨娘!”俞晗芝冷冷地瞥了她一眼,再次看向坤王道:“父上明鉴,俞家的染布技术乃是祖辈相传的立业之本,若是随随便便交给了别人,做得好坏如何都不知晓,那这口碑将如何?我如何对得起死去的爹娘!”
“要我答应可以,但我要知道那个人是谁。”
这话说得慷慨激昂,挑不出一丝毛病,最后还用爹娘来收尾,坤王听了,也不自觉认同。这件事情是世子去交谈的,他朝邵禹看去一眼,示意他来解决。
邵禹瞬间像是被架在火上烤,慢悠悠站了起来,“二弟妹,你的考量也是情有可原,可这件事情就有些为难。你不用那么固执,不如找个折中之法,我来写个保证书,确保染布技术不被乱用。你看如何?”
“大哥你?你能用什么来保证?难道大哥和那个商人认识?”俞晗芝愣了下,双眸渐凉,仿佛瞬间理出了当中的头绪,低语一句,“她不肯暴露身份?”又冥然思索起来,猛地抬眸:“是她!”
“除了她,不会有别人。”她又看向邵禹:“你前不久刚让我帮忙引荐,是佘曼?”见邵禹张了张嘴,她又道:“她答应出军饷,但前提就是,就是要我的染布技术!”
“可是,”俞晗芝忽然露出冰冷凉薄的眼神,指着邵禹道:“她是个市侩的商人啊!当初我把绫雾号卖给她,她乘人之危,被她压了四成价格,我当然不会把染布技术给她!”
“所以…”俞晗芝低哼一声:“她定是和你说了我和她的仇怨,是不是?所以你们才不敢说那个商人是谁?所以才瞒着我,故意让五姨娘来刺激我!”
“你们!你们这是要光明正大,白白地算计我、利用我啊?!”
“父上……”俞晗芝转头,冷冷地瞥了坤王一眼,又带着一种万分的痛心疾首,仿佛被最亲近的人欺骗了一般,眼眸一闭,右眼眶落下一滴泪。
什么话都没留下就跑出去了。
这变故来得有些快,坤王还没反应过来,邵禹瞬间一脸死灰,怎么被她一下就猜中了全部?而且说得一句不差?
邵舒起身,轻轻淡淡说了一句:“父上,我去同她说。”他头也不回就出了正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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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庭内没有俞晗芝的身影,耳边忽然传来奇怪的声响,像是学虫叫却学得四不像。邵舒转头看去,只见一圈圈光晕落在红柱白墙上,小娘子着一身丁香色立领长衫,半个身子缩在穿堂里,双手扒着墙壁,正朝他勾勾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