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余音未了,斜刺里伸出一只巴掌,拍中孙响的嘴唇。

孙响反应不及,吓得大叫一声,捂着嘴侧头,只见婉娘面色不善,恨声教训道:“年节说晦气话,小心倒大霉啊。”

这人间安静下来,角落的菜园里,婉娘特意开出一小块地,种了些牡丹。

灯火与星月映照见,紫红花朵如莲碗般绽放,徐风习习,花枝摇摆。

夜色澄明如水,月色照亮街道 ,她们互相挽着手 ,回身同婉娘姐弟俩告别,徐徐走回家中,隔了好一会儿,才听见婉娘家的关门声。

“人孙家相公相中你了,想讨你回家做老婆呢……”

江银廓望着前路,声线慢悠悠。

谢绮听完,不禁失笑,回道:“恐怕不行啊,我生辰八字四柱七杀,只怕是克夫。”

一套胡诌说得有理有据,江银廓也不免笑出声响 。

二人归家后只觉今夜心情甚好,今夜的酒局似乎并未尽兴,江银廓暗示谢绮一番,探听谢绮果然同自己一样的想法,于是开心地走进伙房,去柜子的最高处,拿出一坛蔷薇露,揭了泥封 ,拿到室内对饮。

酒盏盛满烛火,琼浆潋滟含光,二人对坐闲谈,说起紫云城过往。

江银廓端着酒盏,谈起当时在牢狱中的经历,如今回忆起来,总觉得太过巧合。

平白无故冒出一个女子,交给自己牢狱的钥匙 ,而在破庙外的马车里,竟然装着谢绮。

江银廓曲膝挤在座椅间,窝成一团,下巴抵在膝盖间,若有所思,“你说,魏时同什么时候改变的心意?”

或许是再见黄淮,亦或许是在紫云城,他得知谢绮根本没有野心,而是想要隐匿人间,重新生活的那一刻。

“可能是他让我活着回来之时吧。”

谢绮外在桌前,单手撑腮,声音轻如微风,在江银廓耳畔飘了一圈,悠悠荡荡,绕到房梁间。

“一心治世的大臣,如今要做弑君国贼。”

昏暗的室内,谢绮听见她一声叹息。

孙响有一点说得不对,魏时同并非想要做大,而是想要吞并藩镇,最后攻打天子城。

“他甘心吗?”

谢绮神思被江银廓的话语撼动。

时至今日,她们三人中,似乎只有江银廓才真正拥有一颗温热的心。

众人骂谢绮是天诛地灭,该千刀万剐之人,江银廓为保全她,带她来到了丁水郡,如今魏时同要背上“国贼”的骂名,江银廓在担心魏时同的感受和境地。

不知是这灯火灼人,还是酒劲上头,谢绮的脸上漾起一些暖意,她的身姿拢在灯影间,望着江银廓说道:“这是他自己的选择。”

“人的选择这么容易被改变?那之前为了坚持自己的道理,险些命丧囹圄,又该怎么说呢?”江银廓摊了摊手。

谢绮缄默片刻,又开口:“或许,他从未改变过选择。”

人选择改变,有时并非出自自己的本心,而是经历,人生中付出努力有所回报,便会坚定选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