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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阿耶……”随着少女呓语,顷刻间他袖子处被热泪润湿了一块,起初是热的但是转瞬间温热退去,只剩下一片冰凉,冷热交替中,他袖子就湿了一大片。

晚风逐渐猖狂,径自吹开了一面窗牖,呼呼的风卷起了珠帘,李策抬手顺着少女柔顺如缎的长发抚了抚,从发顶往下,一直到纤细的脖颈。

人似乎是天然知道如何伤害别人,也天然懂得如何安抚他人。

哪怕从未有人对他有过亲昵抚慰的举止,他也可以从眼睛里看的、耳朵听的学来。

从生疏到熟练也只用了几个来回,他已经能把人安抚得很好了。

只是他能加之在外面的,只有很小一部分作用,余清窈并没有停止哭泣。

这也不是李策头一回听余清窈在梦里哭。

她好像总是在白天若无其事,却在晚上伤心难过。

比起那些寿宴上受的委屈,这些藏在她心里,他不知情的伤痛,是他也无能为力的地方。

就这样断断续续安抚到了大半夜,两人互相抵着身,才逐渐睡了过去。

天亮得越来越早,才卯时天光已经大盛。

鸟雀在枝头啼鸣,声音婉转动听。

余清窈今日醒得也格外早,仿佛已经感受到了昨夜的不同,她醒时几乎是一个激灵醒转过来的。

再看自己半个身子已经越过了界,而那阻拦两人之间的圆枕也不知所踪,她犹如鸳鸯藤缠着树干一样缠在了李策的身上。

她怎么会在这里?

余清窈懵了。

即便她睡姿再差,也不至于变成这样吧?

李策一手安置在腹部,另一只臂膀被她头枕着,清隽俊昳的面孔上露有疲色,就连一向温润舒展的眉

心也轻轻蹙起。

她还没见过李策这般不舒服的样子。

想来是她昨夜‘不老实’,吵了李策的好梦。

余清窈轻轻抽了一口气,半撑起的身体悄悄往后退,才退至一半,腿就蹬到一个物件,吓了一跳,整个身子都抽动了下,还不及惊呼出声,就听见身边人发出声音。

“那是圆枕。”

李策眼睛未睁,就轻声安抚起她来。

余清窈回头看了一眼,果真是那个‘不见踪迹‘的圆枕,她将它抱了回来,心下惭愧,先把罪揽下来,乖乖道:“还请殿下恕罪,昨夜臣妾不知怎么把圆枕拿开了,这才越了界,扰了殿下清梦。”

当初李策放置圆枕的时候,无疑是给她们二人划出一道令双方都舒适的界,只要他们各安一方,也就可以相安无事。

而这些天来,也确实如此。

谁知她昨夜居然如此胡来,把枕头弄走了,还大大冒犯到了李策的身体。

李策睁开眼,狭长的凤目温润如水,转眸睨来,轻声问:“为什么总在认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