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么记得这么清楚啊司故渊。”医尘雪似是无奈,可尾音落下时又像是心疼。

“司故渊。”医尘雪抱着他的手指,脑袋蹭了蹭,“别怕,我好好的,就在这里。”

顿了下,他又道:“手指也好好的,只是你现在看不见。”

目光垂落,司故渊却仿佛能透过纸人看到那张脸。他说:“我知道。”

“光知道不够。上仙,我可没这么哄过别人,你该赠我一份谢礼。”医尘雪这声里掺了笑。

哪怕看不到,也很容易能想象到他此刻唇边带笑的模样。

也许是因为那个称呼,昔日在小坐林的点滴便渐渐清晰起来,司故渊仿佛又看到那个坐在檐梁下等他的人了。

他恍了神,忘了答医尘雪的问话。

但医尘雪似是心情很好,并没揪着“谢礼”不放,而是问起了别的。

“那只青鸟,也是烬原之后养的么?”

“嗯。”司故渊应了声,语气平静,没有掺着别的情绪。

片刻,医尘雪笃定道:“司故渊,你一定很喜欢我。”

司故渊轻眨了下眼,板板正正地应了声“嗯”。

青枫满城白梅,吃食绵延长街,人来客往的热闹,都是为了等一个故人来。

青鸟也是。

***

医尘雪也曾养过一只青鸟,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。

他刚成为“无相”的那段时间,其实几乎从来不笑。虽然眼中总是悲悯,但眼角眉梢都带着点不近人情的冷淡,瞧着并不是个好相与的模样。

所以那时他身边并没有什么好友,连个亲近点能说话的人都没有。

他养的那只青鸟,就是在那个时候被他从白苠海捡来的。

白苠海是个凶险之地,人人都这么说。但问及这个地方时,却又少有人知道它在哪,又该如何去。

医尘雪能到那里,是场再平淡不过的意外。

大概是没人说话的缘故,他有些无聊。

在成为无相以前,家中最爱凑热闹的便是他了,一下子冷清下来,他其实不大习惯。

所以他四处游走,误打误撞便到了白苠海去。

去白苠海的人分两种,一种是不知死活,猎奇心理非要去瞧上一眼的。另一种是自讨苦吃,自觉活够了,去找死的。

医尘雪则是两边都占了。

他那时不怕事,遇到什么麻烦险境也不会躲,好奇心又重,因此落下过不少伤,但又不长记性,不愿意改。

有时他又觉得自己活得太久,便会生出来不想活的念头。但这往往只是短短的一瞬,那一瞬过后,他依然完好无损地站在某处,窥着人间的烟火和长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