流苏没被叫,却也跟在后面,当然,不是去帮忙,是去盯梢。

医尘雪看了眼,也没拦着,由他去了。

入夜时医尘雪从主阁回自己的院子,才到院门口,远远就瞥见了白梅树下的人影。

他不喜黑,夜里总是亮着满院的灯烛,即便隔得远,那光亮也足以让他看清树下的人是谁。

医尘雪走了过去:“道长可是有事同我说?”

司故渊手上正捏着半截垂下来的枯枝,闻言才松了手,偏了脸问:“这是你的住处?”

医尘雪歪了头,轻咦了一声。

“唔……”他沉吟了一会儿,抿了下唇道,“道长,你不是挑了这儿当住处吧?”

司故渊看着他,没说话。

好歹见过面,说过话,医尘雪也大致摸清了这人的习惯,知道他不说便等同于默认。

“道长,你还真是会挑地方。”

“这里白梅最多。”司故渊微仰了下头,“原来是你的住处。”

医尘雪视线扫了一圈,这人说的不错,他这院里种了大片白梅,整个阁里没有哪块地皮上的白梅有这里多。

只是……

“道长,现下的时节白梅不开,你选在此处,有什么用呢?”

院中白梅再多,也只剩下枯枝残叶在这暮秋里晃,没什么趣味。又因着天凉,医尘雪自己都不大喜欢出来望,更别说别人。

但司故渊偏脸朝他看过来,默了一瞬,转过身来道:“开了一株。”

闻言,医尘雪先是一怔,随后就笑了。

他屋里桌案上,确实如这位道长所说,摆了株正开花的白梅。那是他从冰棺醒来那日,从烬原带回来的。

那株白梅特殊得很,一年四季都开着,哪怕没人给它灌水照料,也照样开得好,置在凉秋里,比什么花都惹眼。

医尘雪也知道,这白梅能长在烬原那种没生气的地方,不会是普通的白梅,多半是有人费了灵力养出来的。只是不知是谁,会将这么一株白梅养在那种地方。

按理说,烬原处处干裂,风沙肆虐,是人是鬼都得避着走,更有他医尘雪这么个魔头囚困在那,更不会有谁去看一眼。

偏偏有人不但去了,还闲情逸致地养了株白梅在那儿。医尘雪可太好奇了。

所以他把白梅带回来继续养着,也曾想过那栽花的人见不着这白梅,会不会有一日便找上门来,要同他分说分说。

不过也终究只能想一想,当不得真。

他不知道养花的人是谁,养花的人也不知道他是谁,谁也寻不到谁。即便真应了“缘份”二字,碰上了,也多半是擦肩而过,毫无交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