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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将们纷纷附和,一个个都是冷笑不已。
大奉建国伊始,文臣与武将之间就并不和睦。
文臣自诩出身世家,看不起武将出身草莽,又畏惧武将满身血气蛮不讲理。武将则知道自己不讨那些酸腐文臣的喜欢,也看不起他们繁文缛节,没有骨气,靠祖宗荫庇入仕为官。
两边本井水不犯河水,街上办事看见了也就是面子上的点头之交,可今日李正瑜这一句话,彻底把武将们点燃!
——那可是将士们用命换来的抚恤钱!
抚恤钱连发五年,每年每个阵亡将士的家属只能领到三匹绢。三匹绢,也就只值一两二钱。一两二钱银子,抵不上这些世家贵胄一顿饭钱,却是家里没了男人的妇女老弱一年的生活支柱。
“老东西,老子看你不爽很久了!”
老五齐国公郑克虎忍无可忍,站出来就破口大骂,脸上那条从颧骨延伸到嘴角的狰狞疤痕狠狠抽动了几下,愈显狰狞。
“若不是我们这些莽夫抛头颅洒热血,收复了疆土平定了战祸,你能站到这紫宸殿里,穿着这身官服,耀武扬威的朝我们放屁?抚恤你也敢动,知不知道如今大奉将士有整整六十万,动了抚恤,你让这六十万将士怎么看?让这六十万将士寒了心,大奉的疆土谁来守,你这个老不死吗?!”
“休得放肆!”数个文臣大声呵斥。
“齐国公慎言……”
“这里是紫宸殿,天子面前,怎可如此粗鄙!”
须发皆白的尚书令李正瑜摇了摇头,抬起手来,制止了众人。
良久,他叹了一口气,眉宇之间忧色深沉,“民为邦本,本固邦宁。没有民,哪里来的军,又何来国?如今国库空虚,如若不依此下策,难道眼睁睁看着江南江北两百余万户百姓背井离乡,沦为流民?两百余万户,就是八百万的民啊,陛下。”
“这不是下策,这是下贱!”谯国公庾向风唾了他一声。
李正瑜对他不做理睬,继续语重心长道:“试问这八百万的民,一旦生变,有谁可将其阻拦?十万将士的抚恤并非不发,只是暂时挪作他用,日后国库充裕,再行补发罢了。”
等日后国库充裕,那十万阵亡将士的妻儿老小早都饿死,补发给谁,买成纸钱烧给鬼?
不愧是三朝元老的老狐狸,还开始拿民变来恐吓宣武,自以为摸准了帝王心术?殊不知第一世时,当应离阔坐稳江山,第一个就拿他开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