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乘棠见二嫂表情微变,垂下头拉着二嫂子的手说:“咱们都是一家人,有什么话想说就说,我不会往心里去的。”

二嫂巴不得这样,她怕了怕苏乘棠的手背说:“刚才是怕你难过。”

苏乘棠柔声说:“难过是会有的,但人得往前看。不少人替我爸妈想办法,我总不能成日里郁郁寡欢,反而让他们挂念。”

“是这个理儿。”这话倒是让二嫂高看一眼,她拉着苏乘棠的手,又招呼赵志和说:“走,进来吧,慢点。”

外屋地的灶台上还放着装有中药的瓦罐,发出苦涩浓郁的气味。苏乘棠眼皮跳了跳,跟着二嫂进到炕屋里坐着。

主屋分成南北门对门的两间房,中间隔着外屋地。

朝南的一间是爹娘住的,朝北的一间是国政大哥一家住的。

家和哥和二嫂袁梅住在另外一间黄泥房的南屋里,北面屋也被收拾出来,打算留给苏乘棠住。

两位老人的屋里,半个屋子都被炕占据了。其他东西没有太多,最显眼的应该就是半人高的水泥地柜——躺柜。

躺柜是用水泥在屋子里直接浇筑的,板板正正的长方形,上面的盖子是木板做的,挂着掌心大的锁头。

躺柜占了西面一面墙。这要是有贼进来,别说抬出去,挪都挪不动。

苏乘棠的亲妈家穷,打不起好木头柜子,又赶上年头不好,就弄了这么个东西。

炕对面的墙上张贴着两幅主席像,一幅是阅兵式上挥手的姿势,一幅是穿着军装的大头像。

右手墙面上挂着日常穿的旧衣裳和帽子,下面放着一双补了两回的旧雨鞋。

剩下的就是炕上的炕柜和叠成长条摞放的旧被。两位老人年纪大了,即便热天睡觉也要盖着薄被。

这种情况远比苏乘棠养父母的条件差太多,家具都不齐全,挣的工分也只够糊口。

要说家中不缺劳动力不应该这样,可大嫂不干活,还指望闺女每天挣三四个工分给她暗地里赌牌用。大哥的虽然都交到父母手里,也不够他们一家三口吃喝。

二哥和二嫂还没孩子,本应该也是劳动力。可惜袁梅这两年病恹恹的,拿不动重东西,干不了太多农家活,就在家里帮着烧火做饭。

一大家子的家务活都是她干,也不算清闲。

二哥挣得倒是全给了父母,可二嫂在大队医务所看病吃药,还得伸手找公婆要。偶尔回娘家,倒是爹娘能补贴一些,归根结底还是拮据。

嫁出去的大姐更不能指望,村子里人都说“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”,到了婆家就是婆家的劳动力,娘家可别惦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