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客的热情很快将这家店的货源压倒,人们又涌向供销社和百货商铺的文具柜台。
顶替肖雅梅的售货员上任才半年不到,就莫名靠着逆天业绩,掌握了最赤手可热的岗位,羡煞旁人。连那几位曾经看不起文具柜台的售货员也开始重新盘算,如何才能分到一杯羹,跟着时代东风尝尝被众心捧月的滋味。
消息传到曾家,曾鸿望脸都黑了。
他把报纸“啪”的一声甩到吴清月面前,一副“我早告诉你”的表情。
吴清月正在理票,被他这个动作吓了一跳,皱着眉头接过报纸,眼睛瞪大。
曾鸿望自从被肖雅梅算计后,脾气变得愈发乖张,从前他在母亲面前连话都不敢大声嚷嚷,如今却三天两头发脾气。
他吼道:“我早就和你说,黎同志那么好的姑娘,你们给我取消了婚约!还非要让我娶了肖雅梅,说是传出去影响不好,结果现在好了,人家黎同志已经是省状元了,要去做光荣的军医了,我呢?我连工农兵都被开除了!还得守着一个我不爱的人过一辈子!”
吴清月本就憋着一股气。
厂长哥哥倒台后,喜获十余年有期徒刑。若不是当年哥哥有先见之明把她和儿子暂停岗位,让她远离了权力中心,如今她怕是也半只脚跟着一起踏入监狱。
小人总是比君子更加现实。之前围在她周围的那些狐朋狗友也通通散了,连人影都摸不着一个。
更让她生气的是,丈夫曾钧也对她趾高气扬,越来越不屑一顾,在家里成天给她脸色看,偶尔还要辱骂她两句。
吴清月知道,曾钧这是在报复她。
——报复这些年她在他身上撒的气。
可是,她不能接受儿子这么对她。
——她做这一切,可都是为了曾鸿望啊!
她一怒之下,骂了回去。
“曾鸿望,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?说得像是,人家姑娘看得上你一样!”
吴清月嘲讽的语气把曾鸿望脸都说黄了,她还在继续:“再说了,肖雅梅是我给你安排的吗?我那叫替你擦屁股,否则你连皮都要被那家人剐一层下来!东西长在你自己身上,你那闺女怎么弄出来的,不用我多说了吧?”
她一边说,一边朝曾鸿望走过去,步步紧逼,句句戳心:“还有……你既然不喜欢肖雅梅,那她现在肚子里怀着的那个,又是什么?怎么,是观音娘娘从天上塞进来的?”
曾鸿望被她说急了,反驳道:“还不是你天天说她生不出儿子,我才……”
吴清月讥笑一声,用手戳了戳曾鸿望的心口:“你们男人什么事儿都喜欢怪到女人身上,曾家有没有后,我也不想管了。你啊,就赖在家里,舔着人家报纸过活吧!跟你爸一个路数,不顶用的东西……眼睛长在头顶上,脾气比神仙还大!实际上,连我们吴家半个男人也顶不上!”
曾鸿望气得脸涨红,脾气上头后,他看见愈发逼近自己的母亲,下意识用力推了她一把。
他怒吼道:“不准你这么说我!”
他双手使劲往前一推,吴清月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,毫无防备地向后栽倒。